14：彼此

Sa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房间里漆黑得诡异，Mon在起床之后还是把床头灯给关上了，只剩遮光窗帘缝里若隐若现的几缕光在随着微风摆动。

Sa很讨厌黑暗，讨厌恐怖的氛围，讨厌所有黑暗相关的元素，但却喜欢黑灰色。

因为黑灰色很百搭，这是她的狡辩。

因为自己的人生就是黑灰色的，这是她的独白。

爱上Mon之后，一切才开始慢慢改变。因为Mon喜欢粉色，所以她的世界才开始有粉色。

为什么和Mon重逢后醒来的世界还是灰黑色的呢？

Sa有些沮丧，不是因为Mon关上了床头灯，而是因为Mon忘记了她讨厌漆黑。粉色忘却了过去，不再主动靠近，灰黑只能独自寂寞，这是Sa醒来后的短暂郁闷，俗称起床气。

所以打开门时，Mon看到的是Sa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低沉的气压和不悦的神情。Mon联想起昨晚自己的失态，只想堵住所有的感官，不想看Sa的表情，听她责难的话语和不言而喻的愤怒情绪。

两个人因着不同的理由逃避着对视的机会，内心却都在渴望对方能够给予自己多一点的在意，沉默的战局从清晨九点就开始拉开序幕，可惜战线并没有拉得很长，Sa永远是第一个憋不住的人。

“为什么把我灯关了？我醒来好孤独。”

“我担心你休息不好，我昨晚不是……”

Mon欲言又止，让她详述自己的丢人事简直比把她丢在火上烤还难受，羞愧难当四个字写在她绯红的脸上。

Sa默不作声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精彩，想着比昨晚脑补得还要可爱，喜欢的人果然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Mon给她留了早饭，放在沙发边的桌子上，她来伦敦后厨艺好了许多，因为伦敦难吃的东西太多了，自给自足才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此刻的她背对着Sa在厨房摆弄摩卡壶，想着只要不直接面对Sa她可以在厨房呆上一天。

咖啡的香气从摩卡壶里冒出，Sa的倦意仍在，她就托着腮看着Mon假意忙碌的背影，她倒是想看看Mon可以躲多久。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KhunSa。”

“喜欢你才看的，别人我才懒得看。”

抿了一口Mon递过来的拿铁，第一口还是浓缩咖啡液的苦涩，喝到后面才能品到奶咖混合的香醇，像极了她对Mon不急不慢地追逐，若是这场追逐能像牛奶和咖啡混合这般和谐顺遂，那先浅尝一些苦涩又如何呢？

Sa笑了，在晨光大好的日子里赖床，吃着爱人准备的早餐，在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享受片刻的温馨，她怎么想怎么觉得错过航班很物超所值。

“你在笑什么，警告你不许提昨晚的事。”

Mon一直在会错意的路上渐行渐远，因为无法看穿面前人的每个表情下的想法，分不清她笑容的颜色，只觉得当下所有的笑容都在嘲笑她昨晚的睡相。

“昨晚只是蚂蚁和狮子在打架。”

“哈？”

“你在说我是蚂蚁吗？我自不量力吗？”

Mon忘记了过去对Sa讲过的寓言故事，Sa的笑容凝滞住了，没有不悦感，只是在咖啡蒸腾上升的热气中看到了另一个Mon，能在此刻与她会心一笑的Mon。

“没有，我在说你很可爱。”

Mon不理解，她想不明白此刻Sa在说什么，蚂蚁和狮子打架为什么能推出这句结论，只能强行把这句话理解为Sa在嘲弄她，低着头生着闷气不想再看Sa。

“我明天上午飞曼谷，周日你总不上班吧，这次能送我了吧。”

Sa似是突然想起，语气平淡说着自己的归期，其实在内心踟蹰许久了。机票是昨晚Mon洗澡的时候订的，她不能在伦敦久呆，因为很多行程都是提前约好的，争取周末两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尽量让自己看着不太沮丧，却希望能在Mon脸上看到沮丧。

“嗯，我会送你的。”

Mon的脸上并没有Sa希望的沮丧，她闷气未消，不想给予Sa过多的关心。如Sa平淡地通知，她平静地接收这个消息。情绪的涟漪只会在内心泛起扩散，她也已经是个成熟的职场人了，恰当的表情管理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看起来没有什么感觉。”

“我需要什么感觉？”

在不断会错意的路途上，言与心违的瞬间，生闷气的Mon像个无辜又冷漠的刽子手。

Sa不觉得自己可怜，她相信因果，一切都是自己理应承受的，早点习惯就好了。

只是拿下咖啡杯的手在颤抖，眉头秒速皱起又舒展开，胸腔有些沉闷和刺痛感。

估计只是感冒还没好吧，她想。

-

Mon还是很好哄的，闷气只在洗碗的时候就消了。因为Sa在她洗碗的时候走过来附在耳边说了句：“谢谢你，很好吃。”就是离得太近，她觉得整个耳根都在发痒，不过有人夸她，她心情好多了。

把碗放进沥水盆，Mon感觉背后实在是太安静了，好奇转过头看Sa在做什么。发现Sa还坐在沙发边托着腮看着她，哪怕Mon转头过来眼神也没有闪躲，脸上倦意依旧未消。

“你看着好困啊，再睡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