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打
这声“恩人”喊得谢玉芳脑袋一嗡!可这种节骨眼上她也来不及细想,只是凭着本能地弯下身去扶傅来明。
“傅董事长!您这是何必啊快快快,快起——”
“恩人啊……恩人啊!”
谢玉芳站立和行走时不太明显,但一旦要做弯腰这样有点难度的动作时,她因为偏瘫而导致僵硬的半边肢体,就会显得格外显眼和滑稽。
傅来明察觉到了谢玉芳不对劲,因而心里更难过了,喊得更大声。
“你怎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呢看到你是这副处境,我心里怎么能不难过啊”
谢玉芳还在懵懂不解之中:“我,我怎么就……”
怎么就成“恩人”了
余诉时倒是脑筋转得快,稍加思索后就瞪大眼睛,看紧跟傅来明之后的傅迟许:“难道说,妈妈就是当年那个……”
他没敢把话说完,好在傅氏兄弟都明白他的疑问。
“嗯,”傅迟许跟自家老哥对视了一眼后,确信地点了点头,“妈就是当年那位救助我爸的妇人。”
“怎么会这么巧”虽然此前有过相关的大胆猜想,但事实真相摆在面前时,余诉时还是不敢相信,“不可能的吧,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妙的事你们做过仔细调查了吗,会不会是搞错了”
“不会。”傅见晚沉稳而笃定地答,“我确认的,绝不出错。”
“可是……”余诉时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这个事实来的太突然,太震撼了!他一时半会的根本没法消化。
“老先生,老先生你冷静!”陈宏贤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要把傅来明扶起来,因为傅来明太过沉浸在伤痛情绪中,不愿意起身,他还差点使上吃奶得劲儿,“你先起来呀!你起来了才能和恩人好好说话,好好告诉她你有多愧疚,多亏欠,这二十年来又是如何努力地在搜寻着她。”
听到关键词“二十年来”,谢玉芳心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大致的猜测。
看着眼前这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渐渐地和二十年前一位故人的样貌重叠起来,谢玉芳鼻子一算,脑海里记起是的二十年前的种种,以及后来遭遇的变数和酸楚。
“是你吗”谢玉芳声线颤抖,差一点就要泣不成声,“是,是你吗,你是我的一位故人吗”
傅老爷子勉强被陈宏贤搀扶起了身,他一只手搭在陈宏贤肩膀上以维持平衡,另一只手努力地伸长,去够去拉谢玉芳的手臂,激动地应答着:“是我,是我!就是我啊,就是我!”
……
一行人费了点劲,总算将两位认了亲后情绪太过激动的长辈,给请进了屋里坐下说话。
董事长和有实权的集团一把手到场,就是和傅迟许上回“只身”前来不一样,助理随从们怕养尊处贵,身体不好的董事长待着不舒服,在二位长辈进客厅坐下之前,就提前邻人进屋铺好了坐垫,设好了护眼的大灯。
坐垫一坐,大灯一开,余诉时觉得自己家从没如此敞亮,如此华贵过。
只是他现在顾不上打量和感慨了,情绪和思路都乱得他想崩溃抓头发:“为什么……”
妈妈谢玉芳稍微稳了下情绪,正睁着带着泪痕的眼睛,和傅来明说自己这二十来年的遭遇:“我爱人他啊,命薄,一生人也没什么福气。年轻时当兵打仗,累得很苦得很;后来退伍了,一共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生病走了。
“挺好,就和他这人的性子一样,走得干脆利落的,不闹人。”
余诉时就坐在谢玉芳的左手边,越听越莫名感到崩溃,嘴里始终重复着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傅迟许心疼得要死,既是心疼前丈母娘的遭遇,也是心疼前妻崩溃的表现。他不好惊扰谢玉芳的倾诉,只能轻轻地拍着前妻的背,小声安慰:“想开点诉诉,真相大白了总归是好事。”
傅来明,陈宏贤同样听得心里难受。陈宏贤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天妒英才啊……”
在场的除了本就喜怒不形于色,不易有太大情绪波动的傅见晚外,无一不代入和沉浸于谢玉芳的倾诉自白中,深深感慨命运的玩笑,命运的巧妙。
“我也算是很有自知之明了,我知道我自己也是天生要受苦的命。我爱人走后,我就没什么生活下去的欲望了,每天都和尚撞钟,过一天算一天。是无意间在边境线上,救下被拐卖的孩子后,我才稍微有了一点目标。
“再然后……我遇到了诉诉,我擅自收养了诉诉。我良心不安,但我也因为诉诉,而决定要继续生活。”
谢玉芳拉过余诉时放在膝盖上的手,满眼慈爱和珍惜。
“诉诉就是上天回馈我的最好的礼物。”
要梳理逻辑链的话,谢玉芳是因为擅自收养了余诉时,为了不被人发现,才带着余诉时迁徙搬家,进而躲避了傅家的地毯式搜查的;如果不是余诉时,谢玉芳和傅来明不会隔了这么多年才相见认亲。
可如果再来一次,谢玉芳也不后悔。她想表达的,也正是这份“不后悔”。
无奈现下的余诉时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他的疑问和傅迟许的回答:“总归是好事,总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