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盛装打扮好的谢玉芳,和担任伴郎的苏嘉鸣,一大早就带着摄影师,化妆师,造型室来到了酒店。一行人七点不到就开始忙活,忙活到八点过半才梳整完毕,静候接亲的新郎官上门。
迎亲接亲时的服装,是ThoBrowne设计师为他们二人量身定制的灰黑色西装——为追求视觉上的统一,设计师还给苏嘉鸣,徐亦文这对伴郎设计了深蓝色的配套款式。
余诉时化好妆,做完造型,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他手攥着一束象征洁白,无暇的百合手捧花,越等心里越急。
“怎么还不来啊”他偷偷戳亮手机,看了眼时间,“不会是半路赛车,堵路上了吧还要去民政局换证呢,这还赶得上吗……”
嘀嘀咕咕完,他又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怎么我也开始焦虑了明明之前一直都很冷静淡定的!
正暗骂自己不争气时,苏嘉鸣推开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傅迟许到了。你好好坐着,别再乱活动了啊——房门我先反锁了。”
余诉时刚“诶”一声,还没做回答,苏嘉鸣已经啪地一声把门狠狠反锁上了。看苏嘉鸣那雷厉风行的样子,颇有以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架势。
“怎么还较起真来了……”他轻轻地挠挠后脑,有些郁闷,“不是说好了走个过场就算晚吗”
因为流程跟说好的不一样,弄得本就焦虑的余诉时更心急了。一来好友的脾气他最了解,说话急的时候就容易暴躁,容易上脸,万一双方实在没法达成一致,苏嘉鸣把那俩撵出去了可怎么办
那他这婚还要不要结了
二来,这套房隔间的隔音效果有那么一点太好了。不能看也就罢了,听居然还听不清楚!
余诉时那叫一个坐立不安。前思后想之后,索性扒在房门上贴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发红包”
房间外,苏嘉鸣正兢兢业业地担起伴郎堵门的职责。
“不行,发红包不信。对你傅家二少爷来说,钱不就是最无所谓的东西”苏嘉鸣倚靠门框而站,左手稳稳当当地按在另一边的门框上,一个人就将房门档得严严实实。
傅迟许穿着和余诉时同系列成对的黑西装,打扮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光彩夺目——就差s开屏的花孔雀了!
面对宝贝老婆好友的刁难,他赶紧拿出自己最卑微,最低声下气的姿态:“发红包都不行的话,那要怎么样才行
“哥——我喊你大舅哥了行了吧你开个条件吧,你总得让我接人嘛不是”
“好说,”苏嘉鸣擡手,往傅迟许身后一指,“让他道歉。”
规规矩矩地捏着几封红包,以为今天就是走个过场的徐亦文一激灵:“我”
“对,就你。你当初在医院病房的门口,怎么阴阳怪气诉诉不配,诉诉和你家总裁不搭的那些个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你作为傅迟许的下属,你要是不为你曾经说过的话道歉,那我是不是能认为你的上司傅迟许,心里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这种事”傅迟许诧异,回头小声催促秘书,“这可是你自己祸从口出惹的祸啊,责任你得自己承担。赶快赶快,道歉。”
“你也别闲着,”苏嘉鸣挨个点名,“他道歉,你发誓。诉诉跟了你之后,平白无故地多受了多少苦啊你个负心汉,把人追到手后还敢离婚。
“你发誓。必须得发誓,说清楚你不会再犯过去的错误了;之后好好地对待诉诉,两个人安心过日子。”
傅迟许自是连连应声说好。
先是徐亦文在苏嘉鸣的死亡视线注视下,为自己曾经的不当言论一一向余诉时道歉。再是傅迟许在谢玉芳的监督下,认认真真写下保证书,用口红当印泥按上手印,然后老老实实地一字一句念出发誓。
余诉时隔着门板,在房间里听得想笑。
但愿摄影师能多机位地将这一段内容拍摄全!
简单的“堵门”环节结束,苏嘉鸣总算答应开门。听到敲门声的余诉时不带犹豫的,爽快地就给丈夫开了门。
门猝不胜防打开的瞬间,门内门外两位新人四目相对。短暂的错愕之后,两人眼里都闪起了亮光。
余诉时是喜悦,兴奋的亮光,傅迟许是有点委屈的亮光。
“老婆……”长手一伸,傅迟许直接把人拉到怀里圈住,一张画了淡妆的帅脸委屈巴巴地往余诉时颈间埋,“可算接着你了。”
余诉时哭笑不得,伸手摸摸爱撒娇绿茶男的脑袋:“不就是让你体验了一次接亲被堵门嘛,至于委屈成这样吗”
“不是委屈,而是……”傅迟许一顿蹭蹭后擡起头,“你今天实在太好看,太漂亮了,见到你有种梦想成真般的恍惚感。”
圈着漂亮老婆的细腰,傅迟许盯着余诉时的脸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连泛着细闪的眼影都像糖霜。
“妈的,”他没忍住地骂了一句,既是被美得晕头转向了,也是在骂当年那个年少不懂事的自己,“我个蠢蛋,为什么第一次结婚时会嫌麻烦不办婚礼啊婚礼明明这么开心,这么有意义。”
最主要的是,婚礼上能看见精心打扮,盛装出席的老婆,可不要太值!
“行啦,”余诉时笑着往丈夫眉心上一戳,“现在可不是骂自己的时候。快走吧,还要去民政局换证呢;去太晚了小心排队——那可就影响后面的流程了!”
……
上午接亲迎亲加换证,中午简单垫垫肚子休息一会,就该站在宴会厅迎宾了。
八十八张圆桌,两个宴会厅左右打通。不仅谢玉芳,陈宏贤都亲自到签到处迎宾,退居二线许多,鲜少在外露面的傅来明傅董事长,也坐着轮椅在招待来客。
老爷子的气色看着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虽然还是没法下地走路,只能依靠轮椅移动,但面色很红润,笑声更是中气十足。
傅家最忙的傅见晚,更是推掉了半天的工作,早早地来到了婚宴现场,姿态悠闲地和受邀来宾们闲聊。
不管是傅家人全员到齐,还是婚宴的布置,排场,来宾来头等等,无一不彰显出傅家人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以及对余诉时这个儿媳妇的喜爱。
说得夸张一点,这种程度的重视,已经有点让余诉时感到惊悚了。
换作是半年多以前的他来,肯定会觉得见鬼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排外,不重视他,事事都要防着他的傅家吗
早春的天还是黑得早,婚礼开始的时间也就跟着早。吉时六点零八分,在四位婚礼司仪的主持下,灯火璀璨的宴会厅渐渐暗了下来。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婚礼进行曲的交响乐响起,更换了一身纯白西装的余诉时,手捧玫瑰捧花,在左边妈妈谢玉芳,右边好友苏嘉鸣的搀扶下,缓缓地从双扇门中走出。
灯光聚焦在红毯上,数百名宾客的视线在同一时刻向他投来。他无暇顾及,连前行的步伐都靠左右两边的妈妈和好友引导;他第一时间关注到的,是原来宴会厅的吊顶的布置这么精心。
有鲜花,有白纱。水晶吊灯是那么璀璨,折射出的光都是七彩。闪得他睁不开眼,看不见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啊……难怪傅迟许要委屈,要恍惚啊。
这场景,换谁来能不恍惚况且他才是最要感到委屈的那个人呢。
这是他第一次恋爱结婚时,就在幻想的婚礼场景。
红毯的尽头,同样一身洁白的新郎官正在等他。距离不长的一段红毯,他愣是走出了几百年的感觉。
“诉诉,”等不及他慢步走上台,傅迟许直接上前几步接过了扔,“余诉时,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终于,又等回你了。”
看着眼前这张意气风发,帅气之中又带着不少得意和嘚瑟的脸,余诉时有种错觉,仿佛在深城莫里斯汀酒店打电话,向前夫求助的事,就发生在昨天。
他提唇笑了笑,回道:“我也是。”
后面的流程,是时许二人事先排练过的。司仪先简单介绍,然后双方父母发言;完了两位新人宣誓,交换戒指。
托两位是复婚的福,煽情,流泪的场面愣是一点都没出现。谢玉芳倒是有表现出一些不舍,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都不是第一次了,再不舍也就那样吧,又不是第一次嫁!
余诉时一边笑着接受司仪和宾客们的调侃,祝福,一边偷偷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信,准备在双方宣誓完毕,交换戒指之前的环节,拿出来给在场所有人一点惊喜!
“……好的,那么请二位新人交换戒指。无名指上的约定象征着坚贞,永恒,至死不渝,这一次戴好,之后可千万千万别再摘下来。”司仪引导着流程道。
余诉时当即提了一口气,心道就是现在!他要赶紧打断流程,把信拿出来。
“等一下,”不等他开口,傅迟许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径直结果就近一个男司仪的话筒,“我准备了一个不在婚礼流程中的惊喜环节。我为我最亲爱的老婆,诉诉,余诉时,写了一封信。
“在交换戒指之前,我想先把这份手写信念给他听。”
傅迟许变戏法似地,右手一抖,就从白西装的衬衣袖口里,变出了一封折叠好的手写信。
余诉时动作一顿,随后偷偷地提唇一笑。差那么一点就要被抽出来的他的手写信,也临时被他塞了回去。
他这混蛋丈夫,居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