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夜,司空府。
“跪下!”
奚昭摸了摸鼻头,他不喜欢给人下跪,但跪天跪地跪父母,眼前之人是他此身父亲,他上了人家儿子的身,跪一跪也无妨。
话说,今日司空大人被皇帝单独召见,话里话外被敲打了一番。这不,司空大人下值回府,立即派下人把奚昭叫来祠堂。横眉冷眼,一副受了气不好惹的样子。
“老子让你跪祖宗!”
奚昭挪了挪膝盖,扭身对着一溜的牌位。死者为大,又是同姓祖宗,跪一跪也行。
司空大人拿着戒尺,见小儿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使劲打了一下他耷拉的后背。
“嗷,搞偷袭啊!”奚昭疼得站了起来,戒备地望着奚父。
“你给老子跪下!”
奚昭思索两秒,老老实实又跪了下来。他怕自己暴露,占了人家儿子的身。
眼见奚父又要打他,奚昭立马双手捉住戒尺,求饶道:“爹,我错了,您别打了,我知错了!”
奚父拿着戒尺一把挣脱,嘲讽道:“你今日倒是认错得快。”
奚昭直视奚父双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两个眼珠子,说:“您看我真挚的眼神,错、了。”
只见奚父愣了两秒,举起戒尺又要打,吓得奚昭抱头,但戒尺迟迟未落下。
奚父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就是不记打,你要有你兄长一半听话,老子白头发都要少几根。”
“是是是,让爹操心了。”
奚父只觉小儿子阴阳怪气,作势又要打他。
见状不妙,奚昭赶紧道:“别打别打,真心话,句句肺腑。爹,您摸摸我额头,我发着烧呢。我从诏狱回来,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才好了点。”
奚昭开始他的表演,卖惨说:“我昨夜孤零零在诏狱,您是不知里面有多么阴森恐怖,我做梦都是死人脸。发了烧也没人管,烧了一晚上,脑子都烧坏了,我现在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真忘了?那你还记得老子?”奚父不信。
“爹我肯定记得,正所谓血脉相连,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祖宗。”
奚昭说得头头是道,奚父盯着儿子俊俏的脸看,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那你记得伯府那位吗?”
“哪位?”奚昭睁着无辜的眼睛反问,不似作假,补充道:“不重要的人,我记不清了。”
奚父哼了一声,放下戒尺。
“你今晚不用睡了,跪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该记的记,该忘的忘,这个月都不许出门。”
“啊?”奚昭明日就想出门逛逛,来都来了,当然要出门看看情况。
奚父警告道:“再让老子发现你喝花酒,腿给你打断!”
奚昭一脸苦兮兮,身体跪得笔直。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翌日,六皇子府。
陆子奕在佛堂前跪坐冥想,随后起身上了一炷香。供奉的不是哪路神佛,而是一副画像。画的是一位妇人,可从画师的笔下窥见其风华绝代。
此乃六皇子的生母李美人,红颜薄命。在六皇子七岁时,因病去世。
子凭母贵的六皇子一朝失去母妃,同时也失去了父皇的关爱。直到两年前,有刺客行刺永光帝,陆子奕以身挡剑,唤起了永光帝缺失的父爱。
然而,剑上有剧毒,六皇子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身体落疾,不能人道。
偌大的皇子府,陆子奕独自用完早膳,回屋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
青黛道:“殿下,您今日也要去诏狱当值吗?”
“不了。”陆子奕道:“有事让陈南他们直接向我禀报,今日我约了公良校尉谈事,午膳让厨房不用备。”
“诺。”
公良丑,年二十六。年纪轻轻升了禁卫军校尉,也是此次配合抓捕香雪阁细作的得力帮手,和六皇子关系甚密。
六皇子陆子奕,今年弱冠之岁。行冠礼那日,永光帝命人办得很隆重。谁都知道两年前,六皇子替君父挡毒剑,孝勇两全,被陛下宠信,委以重任。
一个不能传承子嗣的皇子,再得陛下看重,也失去了储君之位的角逐,再也不会被兄弟们忌惮,反而会拼命拉拢他,为其所用。
话说陆子奕和公良丑约在了今宵茶楼,等陆子奕到时,公良丑已喝上了清茶。
“参见六殿下。”
“公良兄,私下不必多礼。”
“诺。”公良丑笑道:“殿下请坐,我刚泡好的黄山毛峰,请殿下品鉴,公良的茶艺是否有长进。”
陆子奕顺势品了一小口,醇厚清甜,点评道:“茶是好茶,沏茶的手艺是比上回有长进,但尚须精进。”
公良丑摇了摇头,打趣道:“哎,再怎么练,也比不过殿下府中之人的手艺,更入不了殿下刁钻的口腹。”
陆子奕浅笑道:“你若喜欢,改日过府品茶。”
公良丑颔首:“恭敬不如从命,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一定去偷师学艺。”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陆子奕才说起正事:“今日约你,有些私事想麻烦你。”
“殿下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