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冠

太阳雨都下不长久，这场雨很快就停了。

褚云霁抱着琴，虞岁宁跟在他身后半步位置，两人一同离开。

朗月阁内的环境可比没翻修前的漪澜宫好多了，褚云霁一介乐师在楚国皇宫内也能拥有这样一座不小的单独住处足见楚皇对他多好。

“我喜好清净便拒了陛下好意，只留了几个洒扫宫人。”褚云霁吩咐福茗去烧水沏茶，他将那把七弦琴摆放好，微笑道：“子岐尽可随意走动。”

虞岁宁只在室内瞧了瞧，倒也没有真的肆无忌惮去到处看。陈设都随主人性情，褚云霁本人高雅清贵，他这住处的一应摆设和装潢都很典雅。

“漪澜宫离这儿不远，”热水很快上来了，茶是褚云霁亲手泡的，虞岁宁觉得他那双手格外好看便多看了两眼，慢悠悠跟他聊天，“朗月阁也偏远，这地方是你自己选的吧？”

“的确是我自己选的。”

“一想就是，若你没有要求按我那父皇的性子绝不会安排你隔他那么远。”

褚云霁笑了笑，“陛下厚爱，只是我实在不爱那些热闹。”

虞岁宁觉得他可能不是不爱热闹，只是不喜欢宫里那些沾满了利益和人情世故的热闹，艺术家么，懂。

“应该有许多人都与你说过你不像个凡人像谪仙？”

“谪仙实属谬赞，我担不起。”褚云霁的眉眼长相绝对是浓颜，但他本身的气质很平和清淡，他说起这些看起来也有点无奈，“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有些人总要把我架高。”

虞岁宁眼睛上下一扫，说了句老实话：“但云霁看着的确是超凡脱俗。”

“我这朗月阁中也有小厨房。”

话题转的太快但明显没说完，虞岁宁眨了眨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褚云霁将泡好的茶推过去，眉眼间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我肉体凡胎，一样需要一日三餐。”他隔空指了指某个屋子，“我写的琴曲手稿冗杂繁多，其中也有许多是废曲。”

他性情温和但喜欢清静，所以跟人大部分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倒是觉得十三与自己投缘，因此他愿意多说几句。

“我还觉着这皇宫里有许多我不愿意见的事，被陛下传唤去抚琴也并非次次都有抚琴的兴致，如此这般你也还认为我是个谪仙人？”

楚皇夸他高雅脱俗所以其他人也就跟着夸，但褚云霁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日后便不拿这个揶揄你了，云霁可不要往心里去。”

“怎会。”

“那就好。往后我若是想来找你可别让我吃个闭门羹啊。”

褚云霁摇头，“子岐想来便来，我随时接待。”

“你我投缘，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褚云霁将福茗端来的精致糕点推向了十三那边，他自己不怎么爱吃，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会觉得对方会喜欢，他试探道：“于我来说这点心偏甜腻，不知你觉得如何。”

虞岁宁捏起一块用模具弄成了花状的小点心咬了一小口，软糯香甜，不爱吃甜食的人可能当场就能皱眉。

“你既不爱吃这厨子怎会放这么多糖？”

“并非是我这小厨房做出来的，是他人所赠。”

拿了剧本的虞岁宁略一思索就道出这送礼的人，“三公主还是四公主？”

按照楚皇那性格要赏赐肯定都是名贵的物件或者什么珍贵琴谱或画，褚云霁不掺和权利斗争，后宫其他娘娘们也就没有刻意拉拢他的理由，那就只剩下那些对他芳心暗许的公主们了，毕竟其他官家女儿就是想送这种小点心也轻易送不进来。

楚皇膝下儿女成群，但儿子多女儿少，总共就五个女儿，老大老二已经嫁人，最小的老五今年还是个奶娃娃，跟皇长孙姜恒也差不了几岁，总不能是她送的。

“是三公主，我本无意，只是盛情难却。”褚云霁也相当苦恼，他无奈地叹气说：“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连一盒糕点也拒了公主面上无光，女儿家面皮薄，且我不过一介乐师怎好几次三番不识擡举。”

看人笑话虞岁宁永远走在第一线，他绷不住笑，“云霁今年几岁？”

“廿一。”

“那也好办，既然年纪已经到了，那找个人成了家不就能顺理成章拒绝那两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