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还是先吃饭更好，我的事可以放一放。”虞岁宁直接推着他上楼，催促道：“先生快去好好洗个澡，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很快。”

他态度太坚定，程寄元只好随他去了。

仿生人除了液体其他东西不能下肚，虞岁宁简单煮了一碗面，趁着程寄元吃饭的时间去一楼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他的衣服不多，两套外出的工作服，其他几套就比较休闲。至于睡衣这种东西，仿生人压根不需要上床睡觉所以没有。

饭后给威廉收拾，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拿了抹布一丝不茍地擦桌子。

程寄元朝刚出来还沾着水汽的虞岁宁招了招手，“来，我们上去说。”

虞岁宁抓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有些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他不知道怎么说，做起来是义无反顾什么也不怕，但是他很害怕程寄元知道那些事之后会介意。

他不想说，如果程寄元问起他要撒谎吗？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说出实话忐忑地等待结果，他更怕说谎被揭穿程寄元会生气。

不能骗他，不能惹他生气，他不要我了怎么办？虞岁宁这样想着，程寄元已经打开了房门，脚步一停他的思绪也跟着一断。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头顶却多了一份重量。

程寄元拿了干毛巾盖在他头上，看他怔忪的表情有些失笑，“不去书房说就是怕太正式了。岁宁，先把头发擦一擦，还在滴水。”

长痛不如短痛，虞岁宁胡乱地在头发上擦了一通，擡起眼认真道：“好了，我们来谈谈吧。”

他身上的确藏了很多秘密，大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接受，而且他现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麻烦，他不确定程寄元会是什么反应。

他在不安，程寄元一眼就看穿，他顿了顿，走近两步，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他的手从虞岁宁的额角往下移，在侧脸上微微停留，随即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揽着虞岁宁的后颈，略微一低头就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那张柔软的唇。

什么都还没有说，他先给了一个温柔的带有安抚意味的吻。

“先生？”

“这就是我的态度，懂了吗？”程寄元又在他嘴上亲了亲，“没事的，实在有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也没关系，先挑你愿意说的讲。”

虞岁宁没忍住把人抱得死紧，他没有看程寄元的眼睛，仿佛避开了对视就能多两分勇气。

“我该告诉你，不然对你一点也不公平。”

他把脑袋搁在程寄元肩头，理了理思绪开始叙述。

“我来历不明，我一醒来就在仿生人的身体里，基地在做实验，他们在研究让人工智能产生自主意识，我从那里逃了。”

“我从第四星系来，然后在路上的广告屏看见了你，也刚好听见你的经纪人和谢歌的谈话内容，我就一直跟着谢歌，然后替换了生产商和销售商给的电子资料，我把原本要送给你的那个仿生人藏起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非常非常想靠近你。对不起，我处心积虑，我骗了你。”

“你有权利生气，也可以把我有意识的事说出去，但我希望无论你怎么决定都不要不见我不理我。”

他太害怕了，不知缘由地害怕着程寄元会不理他不要他。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对待程寄元会如此小心翼翼。

“岁宁，”程寄元认真地听完了这些话，他抱紧了身前这人，“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喜欢到一点也不怕在镜头前暴露你的特殊。”

虞岁宁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可能……以前认识你，可是我忘了，什么都忘了。”

仅凭一个直觉，千山万水，为你而来。

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程寄元低声问：“你为我来，我却不待见你，有没有觉得委屈？”

“有。”虞岁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我想你也喜欢我，只有一点点也可以，可是你真的好排斥我，我不敢主动靠你太近惹你心烦。”

“对不起，岁宁。”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喜欢我？你亲了我两次，不能不认账。”

程寄元把他的脸擡起来又亲了亲，眼底含笑，“你说呢？”

“先生，”虞岁宁抱着他仰头凑上去，他诚恳地说：“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好，我知道了，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一见他就难过，可舍不得不要，也不忍心真的就放在家里积灰，看他被别人碰就微妙地不高兴，听他每一次直白地诉说心意就心动不已。

岁宁说他以前可能认识自己，而程寄元记忆很完整并无空缺，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岁宁的存在，“岁宁”这个名字也离奇地脱口而出了，可那又怎样呢？有些事根本就没有追究到底的必要。

他一向是个遵从内心的人，遇见了，爱上了，那就坦然接受。无论这个人带给他什么，是高兴还是难过，心疼还是担心，这些都无所谓，本身就是在意一个人必然会产生的情绪。

“岁宁，既然说开了，我也对你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对我不需要那么小心，在我面前你是本来是什么样子就活成什么样子，不需要太过在乎我的喜好和习惯，你是个有情绪的人，不需要完美。”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幸好他抓到了。虞岁宁重重点头，“明白了，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程寄元捞过搭在一边的毛巾给他擦头发，“以为自己是小狗么甩一甩就不用管了？”

“它自己会干的。”

“讨好我的时候那么细心，怎么轮到自己就什么都不在意？”

“因为我喜欢你，又不喜欢我自己。”

“胡说八道，再喜欢别人也要先爱自己。”

“不懂。我又不好，我喜欢自己干什么？”

程寄元揉乱了他的头发，“那我替你喜欢自己。”

虞岁宁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唇角压抑不住微翘，“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