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脚步声戛然而止。
接着是侍卫们拔刀的动静,“来人,有刺客!”
陆潮星的眼皮重重一跳。
他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
秋风微凉,鲛人的衣摆仿佛在夜色里燃烧。
而在几步开外,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人闯进了夜色里。
他们都很突兀,跟夜色格格不入。
陆潮星不知为何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的直觉又一向很准确。
“朱玉,过来。”
鲛人没有理他,甚至也没有转身看他一眼。
被捆住双手的王祯吓得破音,“皇上,救我啊皇上!”
鲛人忽然抢过了最近的侍卫手里的佩刀,以寻常人很难反应过来的速度直冲某个方向而去。
嗤——
王祯没来得及出口的求救永远断在了喉咙里,他的眼睛瞪的很大,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口,剧烈地咳出两口血后慢慢失去了呼吸。
他到死也不知道这个美人为什么杀他。
有些人平生做的坏事太多,直接间接害死的人连自己都记不清楚。
就在几个月前,鲛人黑市的管理找上他说抓到了一对鲛人夫妇。
他兴冲冲去看,一眼就看上了那貌美的雌鲛,鲛人忠贞,雌鲛不肯从了他,他一怒之下杀了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恶劣地说:“听说鲛人熬成油可制成长明烛,不必舍不得,你夫君变成鲛烛后还能在我们缠绵的夜里燃烧。”
雌鲛亲眼看见丈夫被屠戮,她的眼泪不断流出变成了美丽莹润的鲛珠,王祯喜不自胜,便让她一直哭。
那美丽的雌鲛反抗不得,被王祯这畜生以鲛人形态侵犯,王祯喜爱极了那漂亮的尾巴,越做越兴奋。
鲛人趁人不备自戕而死。
薛朱玉是被父母拼死扯破那特殊的渔网送走的,猎人穷追不舍,他在逃跑途中伤到了喉咙和尾巴,从此变成了半残之鲛。
王祯是薛朱玉的仇人,也是虞岁宁的仇人。
彼时的虞岁宁还不是后来无心无肺的魔王,他到来的时候剧情还没有开始,薛家父母对他真的很好,然而薛家夫妻惨烈地死在了王祯手里。
温故松开手,王祯如破布一样掉在了地上,对于这种人他不会心生怜悯。
陆潮星面沉如水,“拿下。”
虞岁宁张开手被温故抱了个满怀。
陆潮星胸腔里的火气差点烧上天灵盖,“朱玉,给朕回来,你是朕的。”
温故一手揽着人,一手对付围过来的侍卫,闻言纠正道:“陆潮星,他不是你的,你不配。”
他带着人跃进水池。
“现在我来带我未过门的夫人回家了,几日后我们便成亲。”
水花四溅,一黑一蓝两条鲛尾只在众人眼中出现了短暂的几息便消失在了水下。
陆潮星当胸一脚踹在李道晴身上,“废物。”
李道晴闭紧牙关把闷哼留在喉咙里,他深深低下头,“臣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
两人顺着地下相通的河道一举游出了很远。
那身乱七八糟的衣服早就被虞岁宁在水下扔掉,脚上那对狎昵味十足的链子也在双腿变成鲛尾的时候掉落。
温故找来一把小锯子,用多层布料包着他的手腕后才谨慎地把那只南红镯子给锯开。
东西是好东西,可陆潮星送礼的意味并非是出于珍惜,他的喜欢一文不值。
虞岁宁捡起断成两截的镯子用力地抛出去,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不知道掉在了杂草堆里的哪个角落。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虞岁宁和温故并肩靠在一块石头上,两条硕大的尾巴垂在水下。
“岁岁,天快亮了。”
虞岁宁偏头看去,撞进温故柔和的目光里。
他指了指大海的方向,然后牵起温故的手写了个“回”。
海里还有他的仇人呢,该回去解决了。
温故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他知道景颂是虞岁宁的仇人,他不想用这个身体去亲吻虞岁宁。
“走吧,回鲛族去。”
他们重新滑入水里,牵着手顺着河流游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