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的。”秦致按了下额头,像是在回忆那个场景。
诚然,虞岁宁真的很会掩盖自己的心思,可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被发觉。
他跟虞岁宁是大学的室友,虞岁宁经常不在宿舍住,秦致更多的是在上课的时候才能见到他。
他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只不过他喜欢的对象外表太出色,听说家室也非同寻常,喜欢他的人能从东门排到西门。
虞岁宁一直没有男朋友,他以为自己至少有机会,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外吃饭碰见虞岁宁和一个看年纪应该比他们要大一点的男人也在。
那个男人去角落接电话,而虞岁宁就撑着脸在看。
那种不加掩饰的目光没有人会看不出,秦致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叫温故,跟虞岁宁一起长大,他打听过,温故也一直没有对象。
秦致知道自己没机会了,虞岁宁太喜欢温故,除非温故脱单他失恋,否则自己永远也没必要把那份喜欢说出口。
虞岁宁顺手把账给结了,侍应生帮他把东西抱上车,他坐上驾驶座拨了个电话。
“温哥,你还没下班吧?”
“还没有。”
“我来接你?”
“好。”
挂了电话,虞岁宁的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他打开再看了一眼才关上。
时间掐的刚好,虞岁宁到研究所门口温故刚从里面出来。
两个一起下班的同事揶揄道:“哟,咱们大男神也有人来接送了,你男朋友真好。”
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同一个组的同事都已经知道,纷纷感慨没有世俗之欲的大男神终于也还是被收走了。
温故揽了一下虞岁宁的肩,脸上也带笑,“他是很好。”
今天他们穿的同款外套,颜值格外登对,亲密的姿态也不会叫人认错是兄弟装。
虞岁宁跟两人打了招呼,“我们先走了,改天有空请你们吃饭。”
两人自然是笑着应好,“拜拜。”
路上堵车,他们俩到的最晚,不过过生日的寿星最大,没人说他迟到。
两家加起来凑了一大桌,因为比较熟,气氛就很轻松自然。
虞岁宁的外祖倒是见过温故一两次,不过今天是不一样的身份,他们拉着温故说了不少话,越看越喜欢。
然后不甘寂寞的祖父祖母也加入进去,两对老人跟温故聊的不亦乐乎。
温故的脾气好,对老人家很耐心,相处起来比虞岁宁这个亲孙子还要亲。
今天这顿饭一来是给虞岁宁过生日,二来其实也是默认的正式见家长。
虞晏清公报私仇借机在饭桌上灌了温故不少酒,虞岁宁拦都拦不住。
泡实验室的哪儿喝的过天天在酒局上谈项目的?到最后虞晏清扬起胜利者的笑容,被自家弟弟怨念地瞪了一眼。
散了场,长辈们回家休息,虞岁宁把他亲哥塞车里送走,跟温故慢慢地在街道上散步。
温故有点醉了,意识仿佛在云端,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一贯是内敛的,醉了也不撒酒疯,看上去跟正常状态差不了多少。
但那只是看上去,实际上他一直抓着身侧之人的手,握的很紧很紧,像是怕人跑了。
这条街近水,虞岁宁牵着温故在步行道上走着,直到有一处没有设栏杆能下去。
石头台阶连着河水,枯水季水位不高,虞岁宁和温故找了块地方坐下。
“温哥,水里有月亮。”
温故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向水面,看了会儿又转了回来,“看见了。”
虞岁宁又说:“那边还有桥,周围的树也长的挺顺眼的,今天的月亮也很亮……”
他放弃说这些,放在左边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单手开了盖抓住那个凉凉的东西后握成拳伸到温故面前。
“也有想过需不需要正式一点的场合,或者捧着鲜花,再叫些人当观众,不过最终还是决定就这样了。”
他张开五指,一枚低调的戒指静静地躺在掌心。
温故对上了虞岁宁漂亮的双眼。
“温故,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酒意散了些许又好像更重了,温故的右手握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同样放着一枚戒指。
他郑重点头,“我愿意,那么岁岁,你呢?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成为一辈子的伴侣?”
虞岁宁为温故戴上那枚戒指,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很明显是要对方也给他套上。
他于夜色里擡眼,满目星光,“愿意,温哥,我愿意的。”
温故取出戒指套进了他的手指,他握着那只被套牢的手,低头吻了吻。
虞岁宁手指一颤,他凑过去亲温故的唇瓣,温故醉了,他的情绪波动比寻常要大,他把人扣进怀里,缠绵地亲着。
多年心事,得偿所愿。
“温哥,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温故低哑地应着他:“好。”
当天,温故和虞岁宁两人都发了一条动态,两只戴着戒指的手交握在一起,文案只有短短两个字:余生。
—
25岁的虞岁宁和30岁的温故结婚了,他们因为年龄差没能校服到西装,但虞岁宁从出生起就有温故的陪伴。
婚礼办的很隆重,细节全部都是两人亲力亲为敲定。
温故请了一段小长假,除了结婚还有后续的蜜月。
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不低,这颗星球是继蓝星之后发现的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星球一统,政体采用联邦制。
这颗从太空里看来是粉紫色的星球很大,还有很多地方是温故没有去过的,他和虞岁宁做了攻略,打算选几个地方去看看。
加里在温故的婚礼上喝的酩酊大醉,他被朋友扶着撞到虞岁宁跟前,不论朋友怎么捂他的嘴他都要开口。
朋友尴尬地朝新郎笑了笑。
“虞岁宁,你怎么那么好命啊?一出生什么都有,这也就算了,凭什么你还能遇见温故?”
虞岁宁没打断,端着一杯酒继续听。
加里豁出去了,他看着虞岁宁那身礼服和戒指就心绞痛,“我喜欢了他三年了,到最后却被你给抢走,你不就是认识的比我早吗?如果跟他一起长大的是我还有你什么事?”
婚礼上的新郎就是焦点,这边的闹剧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谁也没想过竟然还有人会想不开在虞家和温家的孩子的婚礼上闹。
虞岁宁擡手制止了要过来的保安,他被加里一通怨也没多大的反应。
他没生气,只觉好笑,“才三年你跟我比?”
加里一愣。
“我喜欢温故七年了,要比喜欢的时间长短你那三年算什么?”
新婚的新郎上了妆,虞岁宁本来就是有些攻击性的长相,他勾了一下嘴角,眼底的冷像冬天里的一盆冰水。
“再说,谁跟你说的爱情是比先来后到?你先认识他他就一定会喜欢你吗?如果这么说怎么会有那么多竹马比不过天降的例子?”
“温故喜欢的人是我,跟他结婚的人也是我,你来参加婚礼为的是祝福我很欢迎,假如是想跟我说些我不配你才配的梦话不如回家。”
他跟温哥的婚礼不需要反对的声音,谁要叫嚣就滚,趁着他还没想计较的时候滚。
温故从另一边走过来,自然地牵住了虞岁宁的手,他看向加里,淡淡道:“今天这里只接受祝福,要闹事的我会让人请出去。”
周围宾客窃窃私语,加里面子里子早就已经丢尽了,他也不在乎,仗着酒意发疯。
“温故,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给过一个陌生人雨伞?我那天心情不好跑出家门,淋着雨走在路上,只有你给了我一把伞叫我早点回家换衣服。”
“我打听到你的名字,我开始努力学习,我想跟你进同一所学校,选跟你一样的专业,然后再跟你进同一个地方工作。”
“我那么努力地追赶你,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跟口口声声说是弟弟的虞岁宁结了婚,那我算什么呢?”
加里眼睛通红,“我这几年的努力算什么?”
温母皱起眉头,“这位是谁?怎么请进来的?”
温故把虞岁宁往后带了带,“是教过我的老师说他不方便,所以请了人代替前来。”
加里拔高声音:“你不记得我吗?我们见过好几次面的,还有那把伞,我一直都好好地保存在家里。”
温母有些生气了,这种大喜的日子还有人来胡搅蛮缠真的很晦气。
她想让保安赶人免得闹出什么大乱子,温故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他来。
加里抓着朋友的手臂,倔强地仰头看着温故。
温故一向不会冷脸,遇上虞岁宁的事除外,他不想跟破坏自己婚礼的人好脾气说话。
“我们见过面,我对你有印象,但我跟你不熟,那把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是因为你是你才给了你一把伞,换成是另一个人我也会给,你明白吗?”
“你所提到的所有努力和付出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没有向我说过你的心意,我一无所知,现在你却借此用道德跟我捆绑。”
“至于我以前说岁岁是弟弟如今跟他结婚,这是我的私事,我们不熟,我不需要向你说明我什么时候喜欢的他,你也没有立场来管我。”
“最后,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我的婚礼,我不欢迎破坏者,这位先生,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送你出去?”
加里不死心,他问道:“如果淋雨的是虞岁宁,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他那样淋雨。”
加里愣愣地流泪,他忽然挣脱朋友的搀扶,一把撞向了被温故挡在后面的虞岁宁。
温母脸色都变了,温故的脾气随了她,她也是很少发怒的。
“保安,把这个人赶出去。”
没等保安出手,早听得黑了脸的虞晏清就直接把加里推开,他没留手,后者被推得摔在了地上。
虞晏清冷冷一瞥,“自作多情,自我感动给自己洗脑洗多了就真以为自己多伟大,是个人就得喜欢你,人家根本就对你没什么印象。”
婚礼是室内举办,大厅的灯光刺得加里眼泪流的更凶,他固执地仰望着那个男人,却见他揽着他的新郎根本不看他一眼。
虞岁宁倒是看他了,只不过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加里被保安拖出去的时候还看着那一对人的方向,他真的好想站在温故身边的是自己。
那个雨天,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路人要么脚步匆匆没理他,要么跟看脑子有问题的人一样看了两下。
迈巴赫的车窗降下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从里伸出,递给了他一把伞。
“伞拿上吧,早些回家换衣服,这个天淋湿了容易感冒。”
加里的眼睛顺着手一路看去,一张温润的脸映入眼帘。
他接过伞,迈巴赫很快就驶离,他还没来得及要一个联系方式。
他以为这场邂逅是专属于他和温故的缘分,可对方告诉他这只是顺手的一件小事,他或许对别人也曾善意相助。
不是他是特例,是因为温故本就心善。
他的朋友尴尬地跟着一起走了,他没那么厚脸皮继续待着。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宾客们默契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在心里感慨这两位新郎看起来都是桃花旺盛的主。
繁复的婚礼终于结束,温故和虞岁宁坐车回了家。
新房是虞晏清个人送的,位置介于研究所和虞氏之间,各自通勤距离一半一半,谁也用不着迁就谁。
一整天的婚礼走下来不累是不可能,温故放好了水,帮懒散歪着的虞岁宁解礼服,“去泡个澡么?你应该有些累了。”
虞岁宁脱了外套,衬衣的扣子解了几颗,他抽出皮带扔一边,单手勾过温故的脖子跟他咬耳朵,“一起?”
他们已经领了证办了婚礼,是名正言顺的伴侣,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虞岁宁的身体已经好了,有些事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温故喉结动了动,揽着他的腰一起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漫出来,容纳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还是有些勉强。
温故见过虞岁宁的身体,那时对方是个萝卜头,之后是尚在发育的少年。
可如今青涩早就褪去,剥开表皮里面是成熟的果肉。
温故的头发和眼睛一样漆黑,虞岁宁仰头看着他,刚刚吻的太激烈了,他们的嘴都有些红肿。
手指停了停,温故啄了下他的脸,“疼了要跟我说。”
“好。”
磨合的过程很顺利,就是有些辛苦,一个要忍本能,一个要忍疼。
温故怕伤了他,做起来小心翼翼又克制,虞岁宁受不了似的沉沉呼出一口气,他宁愿短痛。
他仰起脖子在温故的耳边说了什么。
下一瞬,温故失控地撞了进去。
虞岁宁的手用力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温故又心疼地低头亲他,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他刚刚叫的是“老公。”
到了后半段又是老公哥哥混着叫,虞岁宁后来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了多少次。
好在他有努力把自己的体格和体力练回去,不然真扛不住这一夜。
一切平息,温故把人从浴室抱回床上,脏的床单被丢进了洗衣机,虞岁宁侧卧在温暖的被窝里昏昏欲睡。
温故把他抱在怀里,扣着他一只手十指交缠,温存的吻落在他的耳际。
“岁岁,新婚快乐。”
已经控制不住要昏睡的虞岁宁勉强睁开眼面向温故,“新婚快乐。”
他们的过去有二十多年,他们的未来还有下一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