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跟着关居周回到我们院儿里。在我期待的眼神中,他端上来一盆蒸野菜和半张煎饼。“长胜哥,煎饼蘸一下汤再吃,不然咬不动。”他贴心地说,随后抓起煎饼用力撕着吃。
二狗汇报完回来了,此时津津有味地吃着蒸野菜。有盐有油有滋味,光看二狗的吃相会让人以为这是玉盘珍馐。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用菜汤蘸煎饼,然后胡乱把这些东西塞进食道里。最好的调味品是食欲,我不禁想到。
我们吃饭时,前门有几个穿深色军装的人走过。他们年纪大些、表情比较严肃,带着一个拿本子的外国人参观。我盯着外国人看,关居周也发现了,叫道:“咦,有鬼子?”
“俺听班长说了,咱们排接待了一个外国记者。”曹二狗及时分享情报:“排长说,记者是好鬼子,是来帮咱们的。”
我看带外国记者参观的排长脸生,再往上连长和师长我更是没见过,不确定跟记者对话的是长官还是文官。随军的文官大概不擅长翻译,我看他们几人互相笔划,急吼吼地说着几个词,顿时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放下饭盆子,直接走到那一行人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排长!我叫徐长胜,可以做翻译!”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记者只身来这里取材,有点交流能力,但不多。此时突然在一个淳朴的中国士兵口中听到母语,还有点不敢置信。他问了我驻扎地的情况,我尽善尽美地给他解释,记者不时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
同行的长官听不懂,但大为赞叹,估计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终于找到了人接手。
本来,我也只是赌一把,外国人对英语的熟练度总归比对中文高,没想到好巧不巧这名记者正是美国来的。我们对话时连口音都相差无几。
记者问完问题后,多问了一句我是跟谁学的英语。要解释这个问题可不简单。我只能托词说家人曾经在国外做过生意,略懂一些。
我当然是带着私心毛遂自荐的。虽然说同盟国此时都在打仗,但记者肯定不用直接参与战争。我只要跟他混熟,多一些私下来往的机会,然后在他离开时成为他,做一个在乱世中过着安稳日子的平头百姓就好了。
我们一路讲解,最后在记者落脚的小屋门口停下,长官们说了些客气的话让我翻译。记者看我多费口舌,临走前把炊事班给他送的一小碗鸡汤给我。这土鸡汤是老乡招待客人为数不多的好货。一阵鲜香入鼻,我喉头一滚,想到关居周和二狗还在吃只有咸味的菜汤,厚着脸皮没有拒绝。
“二狗!关居周!快来!”我端着鸡汤进屋叫道。
朴实的穷苦队友不像现代人那么虚伪,二狗直接加热水把鸡汤冲成3大碗,我们仨捧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关居周吃完还舔了几口碗沿,不停问我从哪里搞到这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