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
睡在地铁站里?!
我实在想不到,就在我挖空心思套现、找民宿的时候,关雎洲也在找遮风挡雨的洞口,就像我们风餐露宿找大部队汇合的那几天一样。
关雎洲很满意今天的落脚处,他跑到最末尾的站台,席地而坐,靠在玻璃屏障上。
“这宜人。
我还是有点不甘心,不过关雎洲已经脱了鞋,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昏昏欲睡。
他一直带着那件殡仪馆制服。他见我呆站在扶梯口,招呼我过去,拎着那件白色制服抖了三都:“长胜哥,过来睡吧,这件衣服给你盖着。”
我没禁住诱惑,走过去坐下。
站台末尾是一个仅容两人的角落。我们并肩坐着,右手边是漆黑的轨道,左手边是职员室,现在已经锁门。从这里看站台空空荡荡,不想我印象中总是挤得密不透风,有点新奇。
我这一落座,顿时觉出一天的疲惫,小腿酸痛,脚底像踩着棉花,竟完全站不起来了。
一件制服当被褥,我匀出一半给他。关雎洲闭眼仰着头,呼吸均匀,看着很快就要入睡了。
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直到昨天晚上,我还在复习灵魂参数的资料,计划在今天的葬礼仪式中偷天换日。
我跨出了一大步。但是此时此刻,我跟关雎洲在外露宿,突然间把我拉回侦察连的日子。关雎洲还是留着清爽的短发,乌溜溜的眼睛机警而天真。他没有受伤,一穷二白,但是眉眼间从不忧虑。好像什么都变了,但是什么都没变。
“你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的呢?”
我低声呢喃,将制服拉过肩膀,也准备休息。
“我感觉...我一直待在一个黑黑的洞窟里,很长很挤像迷宫,墙壁是软的。”关雎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看见他半睁着眼回忆,“后来,我似乎听到有人叫我,白光一闪,我擡头就看见长胜哥在对我说话。”
他打眼瞅我,嘴角微微勾起,是那个熟悉的腼腆笑容。
“不过,长胜哥长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皮肤白了,也没有胡子。但我知道你就是长胜哥。”
“外面也不一样,到处都是人和大楼。我好像在做梦...”
“不是做梦。”我环抱住他的肩膀,让他枕在我右肩,“都过去了。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关雎洲是被早上六点的早班地铁吓醒的。
他摇醒我,嚷着“被发现了”,拉着我一溜烟跑出地铁口。
现在才早上六点,地面上人烟稀少。
我被这一闹清醒过来,和关雎洲在公共厕所洗脸漱口。
今天我有两个任务:买金首饰套现□□,然后找一个便宜的公寓暂住。
清晨比夜里看得清晰,我们身在郊区,地铁口外面就是老房子,现在进出的都是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
小区门口有一排苍蝇馆子。我内心放空,双眼随意扫过去,停在一个招牌上。
“二狗早餐铺。”
关雎洲见我停下,皱着眉看了看早餐铺,问我:“怎么了,长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