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从一个成熟稳重、冷静自持的成年人,变成这样一个冲动的、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毛头小子。
夏清清……
夏清清……
俞深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睁了太久的眼睛干涩充血,闭上眼都会刺激出生理眼泪。
“你怎么就能……”
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他想不明白了,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想明白。
到家后,俞深方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他推门而入,下意识想打开鞋柜拿一双小码的拖鞋出来,拉开柜子时才猛然意识到,夏清清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回来。
俞深盯着鞋柜里夏清清常穿的那双拖鞋,挂饰上浑圆碧蓝的小羊眼睛呆呆的与他对视,俞深眼神愈发暗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他闭了闭眼,关上柜门,蹲久了再起身时,两条长腿麻到难以忍受。
俞深做了几个深呼吸,本以为可以很快平复的心情,却在踩到不同以往的触感时又重新翻滚。
他静静地看着一地纯白地毯,无疑是夏清清喜欢的,但和别墅里简约冷硬的装修格格不入,这是他成年后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哪怕一丁点的改变,现在却因为一个人的闯进而轻易变更了色彩。
俞深想,何尝不像他那原本乏善可陈、墨守成规的人生,陡然就因为夏清清而变得生动起来。
他沉默的走到洗手间,动作堪称粗鲁的扯开领带扔到地上,又狠狠地摘掉了眼镜,眼前的视线立马就变得模糊了一些。
俞深拧开水龙头,捧起水将脸埋在里面,一直到真的快窒息后才猛地擡起头,仰着修长的脖颈大口大口呼吸,眩晕到几乎快站不住。
心脏因为缺氧狂跳,大脑也跟着充血,眼前出现了一块块斑驳的黑影。
他的灵魂似乎被扯出来一半,失去了对外界的刺激应有的反馈,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俞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像雕塑般立在原地,心里想着,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十八岁就独自一人去海外求学,四年读完本硕,回来接手这么大一个集团,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休息过,即便连着发三四天的高烧也依旧在几个国家连轴飞。
他拥有着绝对清醒的头脑,绝对冷静的理智,绝对克制的自制力,他活到三十多岁,没有一天是白活的;任何一个接触过他的人,没有哪个对他的评价不是赞不绝口——
绝不是现在这样。
被夏清清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俞深猛地低下头,水珠顺着他经脉凸起的侧颈往下流,眼神凶狠的盯着镜子里那个人,在心底恶狠狠地无声质问:
你到底是谁?!
疯子……
他捂住脸,水从指缝中漏出来,失声低笑,困兽绝望嘶鸣般渗人。
“疯子。”
俞深忽然冷静下来,如此客观的评价自己:
“爱上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孩,患得患失的疯子。”
他还妄图占有——
当着夏烬生的面,差一点就忍不住,暴露出原本贪婪的本性。
真够疯得彻底。
夏清清仅仅只是比他小十几岁吗?
不……
他是自己世交好友的儿子;
是自己亲侄子的未婚夫。
那他在做什么?
俞深一层一层的逼问着自己,非要扒下世人都以为他道德高尚的外衣,看清楚自己内里恶劣的本性,挣扎在欲望和理智中,时而清醒时而沉沦。
他明知道夏清清年纪小,涉世不深,还仗着长辈的身份,居心不良的用几句话就把人诱到自己身边来——
他明知道夏清清的家人信任他,还背着所有人,凭借多年来积攒的好名声,逐渐伸出贪婪的触角——
他明知道夏清清有男朋友,是自己亲侄子,还摒弃了道德和人伦,干着破坏小辈们感情的事——
他做这些事,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可能怎么办?
俞深冷笑几声,可他到底能怎么办?
从夏清清十六岁的时候,他在他家里见到他开始,视线便不由自主被吸引。
等到他逐渐长大,直到成年,俞深那无法抑制的心动终于茅草般接天连野的疯长,日渐丰盈的根系将他的心脏缠绕得密不透风——
那样好的一个夏天,风清日朗、蝉鸣烈阳,他在一座繁茂的花园里,透过一簇又一簇开成星河的无尽夏,看到花丛中若隐若现的夏清清。
他听到动静,也偏过头看向自己。
栗色的卷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风没吹乱他的头发,吹乱的是俞深的心。
午后明媚的阳光折射到夏清清的眼睛里,透出清澈的流光,他再没见过那么纯粹的蓝色,胜过每一次擡头看见的天空。
一晴方觉夏深。
就那一眼,夏清清就是困住俞深半生的乍见之欢。
他等了三年,等着夏清清长大,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多久——
俞深等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或许再忍一天都等不了。
他从回忆中抽身,洗了把脸,重新戴上那副隐去下框的眼镜,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镜片后的黑眸里闪烁着偏执的光芒,执念那样深、那样固执,已然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俞深不会放手。
他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名誉也好,事情败露后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也罢,什么伦理道德、世俗眼光,都阻止不了他想要得到夏清清。
以年长者的身份爱上年幼者,无疑是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俞深不妨一错到底。
即便终点是地狱在等着他,也绝不回头。
俞深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他这一天所经历过的情绪波动,快比这一辈子的加起来都还多了。
他就这么一直枯坐到晚上,直到别墅内完全暗下来,才起身走去厨房。
俞深本来只是想随便弄点吃的,饿不死就行,却下意识的从冰箱里拿出来炼乳,等打好鸡蛋开始搅拌后,才猛地回过神,而后皱起眉头,怔怔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碗——
他究竟在干什么?
夏清清今晚不在,他做兔子布丁给谁吃?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爱吃甜食的小家伙在,俞深的冰箱里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和甜类有关的食材。
那种暴戾的情绪即将再度卷土重来,俞深甚至已经做好了失控的准备,但就在即将发作的前一秒,特别关心的铃声却在西裤兜里响了起来。
俞深放下碗,刚一打开微信,和夏清清的聊天框里就跳出来几条未读消息和一张配图: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吃布丁。】
【让大哥帮我做了俞叔叔同款的兔子布丁,不过他好像放太多糖了】
【甜得明早就要长蛀牙/委屈皱眉eoji】
俞深点开图,是夏清清拍的曲弛版兔子布丁特写,被咬缺的一边耳朵上还留着个牙印。
很奇怪的,那些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看到夏清清发来的消息后,忽然就被完全的安抚下来。
俞深很轻易就冷静了,他看起来和平常如出一辙,就好像从未在今天下午失控过一样。
“明晚给你做?”
俞深按住语音聊天,低声道:“除了兔子布丁之外,我还会做小羊布丁。”
他松开发送,界面亮起对方正在输入的小字。
【好耶/小太阳eoji】
俞深于是从现在起,开始期待明晚的见面。
夏家的餐桌上,曲弛拿走夏清清的手机:“吃饭要专心一点。”
“二哥不在,很无聊的嘛。”小家伙睁着蓝汪汪的大眼睛,尾音带着点撒娇。
曲弛忽然就觉得自己干了些什么天道难容的恶事。
夏烬生抽了张湿巾,给夏清清擦掉唇角的布丁,笑道:“小猫变花猫了。”
夏清清耳尖红了红,嗷呜一口把剩下的半只兔子布丁吃掉了。
曲歌和曲放都不在,夏清清晚上洗漱完后,是夏烬生来帮他吹的头发。
他也趁着这个时机,问了下午在俞夫人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
夏清清从没想过、也从没做过背地里告状的事,只是将整件事用相对客观的角度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涉及到和俞植争执的事,也刻意隐下了想和对方分手的那一部分经过。
就像俞植信誓旦旦说的那样,他们的关系并非简单的谈恋爱,早不止只牵扯了两个人,背后更是涉及到两个家族的利益,根本就不是哪个人单独能够说了算的。
夏烬生耐心的听着,中途一句话也没插进去,全程只是做一个纯粹的倾听者。
直到夏清清说完,他才开口。
“委屈我们宝贝了,”夏烬生轻声哄他,“是俞植和夏缺做得不对,爸爸会替宝贝教训他们的。”
虽然清楚和俞植的婚约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除,但夏清清还是试探着问:“……如果……”
他有些犹豫:“如果我不想和俞植在一起……”
“怎么忽然这么说?”夏烬生温声道,“他是爸爸选出来最适合你的结婚对象,家世和咱们门当户对,长得也很不错,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性格还算可以,也听你的话。”
最重要的是,就像曲放开玩笑时说的那句“赘婿”,俞植是夏烬生绝对控制得住的人其中,最优秀的那个人选。
他本就不需要多么精明的人来配夏清清,他只需要一个夏清清能够搞得定的人。
夏清清和俞植在一起,不一定最恩爱,但一定最幸福、最合适。
夏清清自己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反驳:“我就不能不结婚吗?”
他确实喜欢男生,但没人规定必须找个男的结婚吧?
夏烬生也没有豆否定夏清清的话,反而点点头:“当然可以。”
下一秒,又说:“但爸爸更希望清清的身边永远有爱你的人陪伴,永远有人愿意宠着你。”
曲弛曲放再宠夏清清,到底是要另立门户的,会有自己的家庭,届时又能陪夏清清多久呢?
况且,夏烬生根本信不过任何人,包括亲生儿子——
谁能够肯定曲弛曲放不会因为利益冲突,而做出手足相残的事?
即便这样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甚至低于导盲犬咬人的概率,但夏烬生绝不敢赌。
夏清清,他最小的孩子,也是他最珍视的孩子,他注定要比自己的孩子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等他走后,他的孩子怎么办呢?
夏清清要只是个普通人,凭借他出众的相貌和性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但他偏偏不是。
夏清清是夏烬生的儿子,生在这样的家世里,表面上花团锦簇繁荣昌盛,实则处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泥潭,稍有不慎,走错一步就会全盘皆输。
真正能够在这样吃人的环境里游刃有余的,是曲弛。
甚至就连平日里一点不着调的曲放,实则也是匹狼伪装成犬,尖牙利爪足以撕碎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敌人。
唯独夏清清是只漂亮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羊羔,遇到危险别说反抗,连跑都跑不快——
他还不一定会跑,搞不好咩咩叫着全然不知危险将至。
夏烬生爱这个孩子爱到骨子里,怎么可能不为他铺好一条康庄大道。
可这显然不是夏清清想要得到的答案,他低下头,有些不开心。
如果说,夏烬生现在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认为自己需要和俞植在一起,那么以后——
以后又为什么,最终和俞植结婚的人是夏缺呢?
因为那时候,他的父亲希望能够永远被宠爱着的人选,已经换了吗?
夏清清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垂下眼,挡住任何人探究的视线,将自己的小世界封闭起来。
夏烬生何等熟悉这样的小动作,见夏清清垂眸,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但算计好了一切的父亲也算不清楚,究竟哪一句话又惹了小宝贝不快。
思来想去,他还以为是夏清清误会了,明明很着急,又怕说太快太急会加重语气,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解释:“清清,你和俞植的这桩婚约,绝不是像爸爸妈妈这样的商业联姻,我不需要、也不可能牺牲你去换取任何利益。”
“爸爸只是……”
他似乎叹息了一声:“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夏清清没说话,但鼻尖酸了酸,眼眶也涨涨的。
夏烬生帮他把掉下来的头发往后拢了拢,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永远都长不大,那样可以一直待在爸爸怀里,而不必面对成长所带来的任何风险。”
父亲的手掌很大,温暖而干燥,夏清清像小兽般蹭了蹭,小声说:“但长不大的话,爸爸会很累的,一直付出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夏烬生笑笑:“清清,你要知道,对于有的人来说,付出是比回报更加幸福的事。”
“何况,我并不需要你回报些什么,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
他顿了顿,说:“爱也不是一笔投资,不是我今天投资多少爱,明天就必须拿回多少收益。”
夏清清暂时不想去纠结尚未发生的事,他闭上眼,纤长卷曲的睫毛颤了颤。
“在你爱着我的时候,我也非常爱你,爸爸。”
“不需要限定条件,”夏烬生亲亲他额头,“我会爱你到我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分钟。”
“睡吧,明天还要去上课。”
夏清清吸吸鼻子,因为鼻腔的酸涩,声音轻轻软软的:“daddy晚安。”
“晚安,今夜好梦。”
虽然最深的矛盾仍未解决,但父子之间天然紧密的血缘关系,是比矛盾深刻百倍的存在,并且存在的那样理所当然,让他们即使明天就会形同陌路、翻脸成仇,今晚也依旧能够互道晚安。
夏烬生离开时把灯都关掉了,只留下一盏不影响夏清清睡觉的起夜灯。
他轻轻带上门,下楼梯的时候,迎面撞上端着热牛奶的曲弛。
“父亲。”
夏烬生点点头:“清清还没睡,你去吧,小声点。”
他往下迈了一步,和曲弛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以后不是特别重要的宴会,都给清清推掉,你去就够了。”
“他不喜欢做的事,就不要让他去做。”
鱼饵发疯原因:吵架了?太好了,试试看趁虚而入→daddy从天而降框框带走老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清清这边反正是觉得自己和阈值分手了,至于阈值怎么想的……嗯……他看起来也要发大疯的样子了)
(以后周四的话,要么凌晨就更新,要么就得等到晚上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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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系统无限封神》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攻略世界主角的任务,祝您接下来的旅途愉快,再见。”
脱离小世界后,金牌系统郁清哼着小曲准备接待下一位宿主。
他按下启动按钮,身处的系统空间开始变形。一阵照常的黑暗后,郁清陷入了一个从未踏足的世界。
一道机械的电子音突兀响起:“欢迎各位系统来到无限世界,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竭尽全力活下去,淘汰其他竞争系统——”
“以及,成为新的主神。”
郁清这才发现,身边的玩家们都是主神创造出的系统。
某点龙傲天系统狂拽酷霸,战斗力满级;
末世基建系统稳如老狗,生存力拉满;
重生打脸系统睿智冷静,预知能力bug;
升级逆袭系统热血冲动,金手指逆天;
除此之外,还有一众五花八门的系统,比如:修真系统、渣贱系统、穿书系统……
游戏大厅内系统玩家遍地走,人类玩家不如狗。鸡飞狗跳之时,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一脸笑眯眯、不慌不忙的郁清。
有系统看他长得美丽却毫无自保能力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问他是什么系统,需不需要结盟。
郁清轻轻一笑,眼睑下的赤红泪痣过分妖艳夺目,刹那间光华流转,颠倒众生。
“我是……”
“万人迷系统。”
注意事项:
1.受万人迷,万统迷,万鬼迷;
2.会有一点(或者很多)作者本人的xp释放,包括但不限于女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