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缓过来好一阵后,曲歌还是不敢相信眼下发生的事实。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才十九岁,天真单纯又不谙世事,嫩得跟花骨朵似的。
她都还没看到花开,怎么就被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给摘了呢?!
“那俞深是人吗?他比清宝大多少岁,他自己心里没数,非要丧尽天良的来糟蹋我儿子?!”
曲歌只要一往这方面想想,那心脏就受不了,跳得又慌又快,两眼直发黑。
她也顾不上找夏烬生的茬了,急切的想要上楼去找宝贝儿子,非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质问夏烬生:“刚刚动静那么大,你是不是凶清宝了?!姓夏的我警告你,不让他跟俞深那老男人在一起是一码事,你对他的态度是另外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你敢冲清宝撒气,我就敢把这别墅拆了!”
夏烬生蹙着眉头,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个疯子。
“我没凶他。”
他低下声音,似乎在喃喃自语般,重复着又说了一遍:“我恨自己识人不清还来不及,怎么会凶他,把错怪在他头上。”
曲歌没听清楚,没好气的问:“你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夏烬生提高了音量,眉眼间透出不耐烦:“他那倔羊脾气不凶我就不错了,我还敢凶他?”
他冷笑着喊了一声曲歌的名字,冷嘲热讽道:“曲总,你自己生的儿子,本事多大,你自己不清楚?”
曲歌稍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夏烬生说的也对。
整个家里就属夏清清最不怕他。
她松了口气,刚要上楼,夏烬生便在背后出声阻止:“跟我吵完架后就想离家出走,去找俞深那老东西,我没让,气得不行。”
“人正在气头上,你去除了添乱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曲弛倒是三个人里最冷静的那一个,他冷着脸,始终垂着眼眸,淡声道:“父亲,您别把限制人身自由这种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夏烬生狠狠剜他一眼:“给我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曲歌回瞪:“你才给我闭嘴,凶完小的凶大的,你多能耐啊,全京城最能耐,能耐得把自己心肝宝贝亲手送到俞家那老光棍家里去!”
这话刚好戳中夏烬生的痛点,毕竟当初决定让夏清清寄住到俞深那儿时,正是他亲自开车将人送去的。
这不就相当于曲歌所说的,亲手把宝贝儿子送给俞深么?
他本来就恨自己一时大意识人不清,现在被曲歌直接点出来,对俞深愈发厌恶,也一肚子气没处撒。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有什么用?你有找我闹的精力,还不如拿去劝劝夏清清,免得他为了个心机深沉的老男人要死要活。”
曲弛蹙眉:“清清不会为了俞二叔要死要活,任何人都不能让他这么做。”
夏烬生飞过去一个冷眼:“姓俞的是你哪门子二叔,你自己没叔叔,要到处认亲戚?!”
曲弛冷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教着夏清清,管俞深叫叔叔。
现在车撞到南墙知道回头了,人到黄河知道死心了,儿子被人拐骗走了知道急了——
活该。
曲弛同样不喜俞深,也不赞成天真纯稚的弟弟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他只想冷眼看夏烬生的笑话。
曲歌则回敬道:“小弛是有亲叔叔——不就是他亲叔叔给俞深打的包票、做的担保吗?”
她斜着眼,红唇张合,讥讽道:“你要找事,要追究责任,去啊,找你弟弟那个罪魁祸首去!”
她要不说,夏烬生还差点忘了这遭。
夏钰生电话里的保证仿佛还句句在耳,可现实却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起这茬后,夏烬生的脸色当即便黑了下来,冷声道:“我自然是要找他要个说法,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该怎么劝夏清清放弃姓俞的吧!”
说完,又冷冷的看了眼曲弛,厉声道:“把曲放叫回来。”
曲弛面无表情:“他在拍戏。忙。”
“那你就跟他说,他宝贝弟弟明天就办婚礼了,喊他回来吃结婚酒,随个大点的红包!”
撂下这句话后,夏烬生便径直往前,擦过他肩膀,头也不回。
再没管身后的曲歌曲弛。
他怀着无处发泄的愤怒走出别墅,一直到花房才停下。
周围很安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夏家所住的地方,却能听得见清脆鸟啼,算是勉强抚慰了那份因嫉妒、愤恨等种种负面情绪而躁动的心绪。
但老天爷就像是故意要针对夏烬生似的,他还没清净多久,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刚才争执太激烈,精神一直紧绷着,夏烬生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夏清清的手机。
他低下头,垂着眼看过去,眼神复杂。
来电显示的名字,正是男人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字。
俞深。
夏烬生稍稍缓和下来的情绪,在看到这个人的名字的那一刻,便骤然波动得厉害。
他深吸口气,很艰难才维持住仅存的一丝理智,带着蚀骨的恨意,重重默念着这个名字,几遍后忽然闭上眼睛,攥紧手机,高高扬起——
但任凭铃声响动,一遍又一遍,预想中该传来的破碎闷响,也始终没有真的响起。
夏烬生像幼时与伙伴们比憋气那般,其他人都弃权了,他偏偏要犟赢到最后一刻,直到濒临窒息,才猛地从水里将头擡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睁开眼,在那看似平静而短暂的一两分钟里,内心经历了成百上千次激烈的挣扎,最后到底还是放下了夏清清的手机,没有为了泄愤狠狠砸在地上,爆溅得一地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