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
谢翡睁开眼睛,眼前景色不是神殿,另一番天地。
一望无际的桃林,满树粉色桃花娇艳绚烂,万枝千条流光溢彩,中间最大的那一株桃树,宛如参天古树,周遭蝶舞流莺飞。
旁边的玄衣男子,推了推他,“跟你说话呢,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谢翡转身,旁边之人是陵亦,不,不对,他是聆枢。
聆枢把手中又大又粉的桃子递给他,“尝尝,这可是最大的那棵仙桃树结的。”
谢翡接过桃子,粉嫩的桃子,充满了灵气。
不由的想起,少年时,在夏溪镇,也有一位少年给自己一枚桃子。
场景重合,他好像认出了那名少年,是陵亦。
聆枢伸手,在他眼前扫了扫,“你怎么回事啊?”
谢翡摸着自己的左眼,没有受伤,他不是谢翡,是牧流。
难道又是虚幻镜像,亦或者是回忆?
“这是哪里?”
“这里是无根地。”
“无根地?”
“顾名思义,无根之地,脱离于五陬,独立存在的世界。”
“?”
“这里的空间,随物赋形、尽水之变,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细说,不想先游览一遍吗?”
谢翡非常的惊讶,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天地造物。
“喂,你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们西陬魔修吗?就准你和封白,为了解众生相祸事,舍己为天下,一个造出白帝城,被东陬修士误会成沽名钓誉之辈;一个为中陬黎民百姓,创东临学宫,设无字碑,守护天下的美名,全被你们占去了?我们魔修啊,难道面对众生相祸事,就会分崩离析,大难临头各自逃难。”
谢翡暗自心惊,他三言两语说的惊天巨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你们仙君眼中,我们魔修不都是这么自私的吗?”
“我可没这么认为。”
聆枢笑了,“这还差不多。这一处是为了守护阴山渡桥的弟子们准备的疗伤圣地。在这一处,无论是仙,还是魔,只要受了被众生相侵蚀的人,都会恢复。”
“这般厉害?”
“真想看看,要是你们仙君们受众生相侵蚀,最后发现被我们魔修所救,脸色得有多难看。”
“我不是你口中的仙君。”谢翡脱口而出,辩解。
“我知道,你当然不止是仙君,你还是中陬众望所归的人皇嘛,陛下。”
谢翡没想到,竟然这样得到关于牧流与聆枢的身份信息。
牧流是中陬的人皇,聆枢是西陬的魔修。
两人一路御剑飞行,随后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涧,山泉淙淙,泉水流向低洼处,汇入一片青蓝色大湖,一望无际。
聆枢指尖一道灵力,弹入湖面,一条条大鱼跃出湖面,“你喜欢吃鱼,这里都有。”
又行了须臾,落在湖中央的岛上,仙鹤盘旋。
待他们落了地,仙鹤化作童子模样,前来迎客,“主人,回来了。”
岛上有一间大院子,空空的牌匾,似乎等待着主人提笔写字。
正是有此打算。
一旁的童子准备好了笔墨。
聆枢凑近牧流的耳边,“牧流,你看,本尊把宅子都准备好了,等五陬平定之后,我们可时常过来小住。”
谢翡纵身一跃,灵气汇于指尖,在牌匾上刻上吾宅二字,言笑晏晏,“如何?”
谢翡知道,刚刚的行为,吾宅之名,根本不是他的行为,是牧流的行为。
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已脱离了牧流的身体。
吾宅二字,深得聆枢之心,他心中欢喜,眼角笑意渐浓,拉着他的手,入了院子。
谢翡跟上。
牧流将整个院子游览了一遍,“布局得马马虎虎。”
“我们魔修很穷的,不像你们仙君过得精致,处处穷奢极欲。更何况,您是身份尊贵的人皇,还请陛下按照自己心意,随心布置。”聆枢又是语露嘲讽。
二人行至卧房。
牧流笑意盎然,“也不尽然,这张梨花木雕花大床,我很喜欢。床头挂着的夜明珠,品味甚好。”
两个人视线交缠。
聆枢将牧流扑倒在大红锦被上,撒娇一般,紧紧抱着他,交颈而卧,语气缠绵悱恻,“牧流......”
牧流笑盈盈的看向怀中之人。
清俊容颜,黑发如瀑,艳若桃李,夜明珠的莹莹之辉照耀下,愈发动人,尤其是一双溢满笑意的眸子,一片深情。
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声音低哑:“聆枢......”
谢翡目光幽深,牧流与聆枢之间的关系,果然如他所想。
在假湖神的幻象记忆中,因着穿水净的关系回忆起的决裂画面,是因着一个叫梅寒的人,也不知道,是发生在这之前,还是之后。
十里崖众生相的祸事再起,说明他们当初所做的努力,根本没有完全消灭众生相。
中陬的无字碑依旧伫立,也说明这一点。
众生相祸事的背后,是人为还是天灾?
忽然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谢翡眼前一晃,再次换了场景。
凤台见谢翡醒来,急切的上前,“非羽公子,你没事吧?”
谢翡,“我无碍,这里是哪里?”
凤台摇头,“我也不知。”
此时,皇宫太庙内,圣帝向列祖列宗敬香之后,凝视着开国圣帝的画像。
久久不语。
一旁侍奉的大监上前,“陛下,夜已深了,还是休息吧。”
圣帝看向画像,想着刚刚在凌霄神殿中遇到的红色魔纹异人,“像,实在是太像了。”
“陛下?”
圣帝摇头,随后出了太庙。
不知名的空间内,昏暗无日月,辨不清白天黑夜。
凤台道,“我们大概在无字碑内。”
谢翡也记得,最后,他跟凤台被无字碑吸收了。
“凤台公子,可曾看到陵亦?”
凤台摇头。
骤然之间,一身白衣的青年驾着云雾,翩然现身,广袖长袍,遗世独立如谪仙,气质出尘。
单论其容颜,便冠绝天下。
非是女子那般的美丽,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世外之人,独有的那股光风霁月。
尤其是那双灰色的双眸,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霜华如瀑泄下,令人不敢与其直视,不敢大声,有一种无法言喻,唯有恐惊天上人的错觉。
谢翡和凤台警惕的做出攻击之态,没想到青年毫无感情的面容,什么都不曾说,只是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示意他们跟上。
入山,经过瀑布雨帘,进入长长的昏暗隧道,再次有了光亮。
穹顶上方,是空心的。
无字碑像是融化了一般,密密麻麻的人脸,触目惊心,哀嚎声铺天盖地,阴风阵阵,响彻云霄。
离得近,感觉到了亡魂的迫人气息,阴森诡异,这无字碑充满了杀戮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