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思缘随手将叶子扔到一边,擡脑袋看了看目前的形势,便很快加入狂欢里,喊道,“让你上,你就上,扭扭捏捏不像样!”
苏洺独树一帜,人与目光一般寂静,在一群热闹中异常突出。站在他旁边的陶书墨略感压力,偶尔看他几眼,他的视线从不在任何人上,有时看天,有时看树,对人群没有欢喜,更无厌恶,像……在看一串数据,只客观地承认它的存在,却不觉得有任何赋予意义的必要。
“又让我上啊?不干,全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前头少年哀呼,脸上却是与抱怨意味截然不同的笑意,甚至拉起身旁人来,“他来,他虽然没我帅,但声音可以的。”
“我靠陆思缘你个不要脸的,”那人躲到一边,“我不行。”
“怎么不行了?昨晚你不唱得挺好听么,”陆思缘掐着嗓子,装出忸怩样,“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
两班人都笑得不行,教官直说陆思缘是个活宝,站陆思缘身旁的哥们儿被坑了一手,被教官逼迫着上去表演了一出。
陶书墨也被逗笑,笑得开心时下意识看一眼苏洺,他这会儿倒是晓得该看哪了,视线虽淡如水,但好歹结结实实落在话题主角陆思缘上,可惜仍没什么表情,像科学家观察小白鼠。
一个奇异的想法以十万伏电压灯泡的不可忽视之亮度闪过脑海。
要陆思缘缠上苏洺,皮球撞冰山,不晓得什么效果。
军训结束,回校,回班。
班主任正是报道那天讲台上念名字的,大名李龙稳,人送外号稳哥。稳哥实力稳,他们一班人在基地军训时,他已经把整个班的成绩情况了解了一遍,尽心安排了座位和宿舍,要求同桌之间相互学习相互进步,没有对方要谋杀你的情况不得换位。
班干已经定好,班长苏洺,这个没有悬念。让陆思缘意外的是,他居然混了个文艺委员。
陆思缘搬着桌子哼哧哼哧地落座到苏洺旁边,“嗨,好巧。”
苏洺擡眸看他,还没开口,一膀子从陆思缘身后绕出来,环住陆思缘脖子,膀子主人道:“不巧不巧,人家全班第一,你全班倒数第一,在一起是人注定。”
陆思缘毫不留情地往身后捅过去一肘子,用眼神质问陶书墨来此有何用意,陶书墨捂着肚子,笑得欠揍,“有缘有缘,我全班第五,就坐你们后面的后面,宿舍同一间。”
陆思缘苏洺一桌的后面是一对妹子,相对文静点的叫覃淑欣,相对活泼点的叫韦余漫,不相对地说,两个都挺闹的。韦余漫还挺自来熟,鉴于陆思缘好说话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她和陆思缘聊天没什么顾忌,像认识几年了的朋友。
倒是苏洺,没什么人敢亲近,韦余漫的自来熟到了他这儿不仅熟不起来,连自然都挺困难的。
只有陆思缘能和苏洺聊几句,一般脱不离:
“老师说到哪了?”
“借我一下橡皮。”
“这题我看看。”
“我睡十分钟,等会你叫我成么?”
苏神这般回复:
“三十四页例题二第二种解法。”
“嗯。”
“嗯。”
“时间到了。”
苏洺惜字如金,就是上课被老师提起来回答问题,他都能省则省,更别提和人聊天。不得不承认,和苏洺同桌十分无趣和寂寞,偶尔还有点尴尬在里面,好在陆思缘适应环境的能力不错,上下前后没谁聊不来的,忽略掉苏洺,小生活还是美滋滋。
某个周六的下午,因为都是自习,班里睡倒一大片,陆思缘也不例外。迷迷糊糊醒了,睁眼看到身旁人正聚精会神地解题,草稿纸上写满了公式,笔与纸接触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我睡了多久?”
“十分钟。”
“你在写数学?”
“晚上要交。”
“写完我看看。过十分钟叫我起来。”
“嗯。”
苏洺不像其他人热闹,可想到这种可靠感是其他人给不来的,就此一家,陆思缘心里还挺高兴,踏实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