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洺认真的眉眼，陆思缘不知怎么就难过起来，嗓音也变得艰涩：“我和他……”

“没关系，”苏洺帮陆思缘理好衣服，终于擡眸与他对视，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没必要。”

你没必要对我说这个，真的，没必要，没关系。

陆思缘还想说些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得恰到好处。

苏洺对陆思缘是有欲望的。

从他第一次梦到陆思缘开始，他就清楚这份欲望有多么可怕，多么……噬人。

他没机会去了解同龄人的欲望始终是否如他一样，产生时不可抑制，发泄后又自我厌弃。他多次躲在卫生间里想着陆思缘，一次比一次觉得悲凉，贪妄崛起后的炙热与理智回归后的冰凉都被潮湿冰冷的瓷砖见证，他的热与冷，至始至终只有他与这密闭的空间。

这好像就预示着他的喜欢就只能在湿冷的角落产生，最终也只能在这片湿冷中消散。

他渴望陆思缘，渴望到陆思缘每一次过密的触碰都让他恐惧，那些亲密在梦中经历多回，多到有时醒来，他都还在虚幻之间分不清现实，陆思缘那些看似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总会唤醒他那些不可言说的梦，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自恶与羞愧。

这些他足矣称作他噩梦的东西，另一个人却能以毫不在乎的态度轻而易举地实现。

苏洺不想承认，他看到咬痕的第一反应是在想，当时的陆思缘是何种模样？是否像他多次梦到的那样，会双手抱住那人来迎合，含着光的眼里蕴着雾，耳根也红透？

“砰——咣啷！”

玻璃杯在远处碎得四分五裂，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是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那片残骸，苏洺双眸中仍是克制的冷静，看不出半分情绪，在玻璃碎渣的映照下，这样的平静显得格外诡谲。

苏洺只是失神——

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可控制的？

“你怎么今天就走？”陆思缘一路赶来，早已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指责道，“才回来一天不到。我以为你会多留几天，我今天还打算和……”后边的话，陆思缘自动止住了。

在赶来车站的路上，陆思缘的心里就一直不大踏实，但太多事情堆在一起，他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这种不踏实到底是哪件事引起的——没能遵守和苏洺的约定在他家吃饭？在话说一半的情况下因为赵风朗而抛弃了苏洺？赵风朗回来没多久就要走了？昨天赵风朗才吻了他而现在他要去送赵风朗？

陆思缘忍不住拿头砸窗。

他到底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风朗穿着风衣站得笔直，一米八三的模特身材加上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而他视若无睹，只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弯起的唇角恰到好处的邪魅嘲讽，“你这体力不成啊，以后弟妹的幸福怎么办？”

陆思缘气都没顺就跳起来打他，拳头却很好地被赵风朗一手包住握在手里，赵风朗笑得眼睛都眯不见了：“游泳馆实习工作，过年期间上班工资加倍，最主要是给老板一个好印象。”

陆思缘惊得手都忘了拿回来：“这天气有人去游泳？”

赵风朗懒得跟陆思缘的大脑短路计较，擡手看了眼时间，拍拍陆思缘的脑袋，“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哦，围巾不错。”

陆思缘呆愣愣地送赵风朗上车，等车走了好远好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我靠，刚才他是不是牵我手来着？一直到上车前都没放开来着？

陆思缘越想，下巴尖越往围巾里躲，发间露出的耳朵根红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