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路无话。

等上了车，赵风朗吐出一口浊气，道：“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但你知道，不是那样。”

陆思缘脑袋靠在座背上，双眸沉沉，低声说：“我想你。”

赵风朗一怔。他这一路上想过陆思缘的各种反应，想过他的质问或责怪，唯独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无关紧要。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本不打算今天回来的，”陆思缘是真的累了，面朝赵风朗闭上眼，哑声说，“但是房东放了我鸽子，我在那边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有提前告诉你……对不起。”

明明现在该说对不起的另有其人，可陆思缘他一不问二不闹，将姿态放得很低，直接做了退后的那一个，这反而让赵风朗不爽快，他将车发动，不耐道：“我说过，你别和我说对不起。你这算什么？做出委曲求全的样子给我看吗？”

陆思缘静了好一阵，睁开眼睛，以目光细细描摹赵风朗面部的每一寸肌肉，试图从中看出他的想法，但得不到任何解答。陆思缘真诚地答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没有突然出现，我们都会更好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赵哥，我信你，可是我控制不住去想其他的事情，我倒希望我今天没来。”

赵风朗的五指猛地在方向盘上收紧，陆思缘的视线跟着转到上边，突然觉得这场面熟悉，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哦，之前赵风朗和他谈分手，也是这辆车内，也是类同的气氛。

想到这里，陆思缘的心口一窒，犹如一道化了脓的伤疤被挑开，腐臭伴着鲜血在心口弥漫，疼里泛着不知从哪儿处生的恶心。

陆思缘没等着赵风朗的话，就着一路平稳，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天色已完全暗了，一趟十五分钟的车程，陆思缘睡了四十多分钟。

赵风朗坐在驾驶座上抽烟，也不知到底抽了多少，以至即使驾驶位边上的车窗开着，也阻止不了烟雾充满整个车厢，陆思缘初醒就被呛得咳嗽不止，顾不上看赵风朗如何，只能听赵风朗平平地说：“她从我同事那里打听到我爸的事情，今天就自己来了，我事前不知道，她来的时候我不在，我不知道她跟我妈说了什么，我妈看样子就认她了……我家最近这样……”赵风朗话到此一顿，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接着沙哑道，“我好久没看到我爸我妈这样开心了……我总不能这时候出来扫他们兴，说我不喜欢她，说我不跟女人在一起，说我喜欢的人他妈的是个男的，这男的还是他们他妈的当成干儿子的陆思缘！”

——所以，后悔了吗？

陆思缘没敢问。

看着这样颓态的赵风朗，陆思缘连拥抱他也不敢，他怕赵风朗反感来自男人的亲密，他怕他的举动会让赵风朗更加心烦，他只怯怯地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