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了上千上万年,但孟往又不愿意说。晤虞的事他从前弄不明白,但现在却一定要。
按在床铺上的手慢慢滑过去,试探般地将孟往的手拢住,牵过来,在手背上虔诚地落了一吻。
他又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之侧,那双桃花眼盯着人瞧,眼尾轻挑,风情惑人。轻敛眉梢,蛊惑般地,他用一种可怜的幽微语气:
“大祭司,您教教我?”
孟往晃了晃心神,又极快地稳定好,心道月余川还真是装得好一副可怜模样,专门靠着美色做些骗人的勾当,简直是信手拈来。但这般的桃花美人愿意将人哄着惯着,总归令人动容和心痒。
但他为着昨日的事还心怀“怨恨”,不是靠美色和这点温言软语就能够哄好的,索性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况且,他太了解月余川了,扮可怜装乖巧只是一种谋求同情和心软的手段而已,是迷惑人的把戏,所以……既然不是在谋求同情,那就该是在谋求心软。
啧,当真是能屈能伸,而他才不会心软!狗东西!
……
还在怄气,月余川确定,昨儿个将人家折腾得太狠了,依孟往的性子,不怄气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想着今日来哄一哄。
跟孟往硬刚是没有用的,或许像昨日那样短时间内有用,但现在孟往就是最硬的最黑的,硬碰硬黑吃黑可行不通。若是再像昨日那样将人欺负得急了,孟往能把他脑袋敲下来。
而此刻孟往断然觉得,不能轻易原谅这个狗东西!
月余川泫然若泣,浅桃的眸子泛着粼粼水波,桃花泪,春带雨,可怜巴巴地扯他的衣袖:“我是看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一个人闷着受苦,才忽然生了气,你别怪我,我希望自己在你这里是不一样的,你不要……这么疏远我。”
他虽然装得可怜,但永远真诚,说的都是真心话,而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孟往向一边别过了脸去。
月余川的感情永远这么纯粹和炽烈,澄澈得不可思议,曾经也是这样,但那时他最喜欢这一点,喜欢得到一个人全部的偏爱。
他在权谋与利益中打滚,只有在月余川这里才感到了难得的安慰。
只是随着世事的变化,这份感情也变了味。月余川没有变,是他变了,他短暂地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不再敢去接受这样一份简单的爱,也害怕自己的晦暗会伤害了一个灿烂的人。
正是因为自己太复杂,才格格不入。每每月余川像这样真切无比地与他讲话,逃避都是下意识。
但分明,又那么迷人,那么渴望被偏爱、被在乎……
……
他偏头撇向一边,不说话也不动作,而月余川洞察了一份落寞的心思,擡手为他理了理头发,叹息道:“孟往,其实你可以……任性一点。”
孟往闪了闪眸子瞥他,说不出地寥落:“我没有……任性的资本。”
“你有。”他很认真地看人,否认他的话。
但强求一个受过伤的人去痊愈,这本就是一件为难的事,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因此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等,只是……别故意避开我,好不好?给个机会吧,大祭司,让我重新追你一次,嗯?”
孟往动了动眉头,沉吟了片刻,突然谑道:“你重新追我的方式就是囚禁我?怎么着,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置我?要杀还是要剐?”
月余川连忙拨浪鼓摇头。
“都没有?”孟往挑眉,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慢条斯理地追问,“宫旭不想杀我么?”
“不想。”月余川笃定,他老祖宗只想封妃封后。
“他不想要轮回境么?”
月余川沉吟:“应该是想……”
孟往轻哂:“不杀我,却想要轮回镜,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囚禁我,莫不是……”
月余川心里一咯噔。
“要我做男宠?”
方向猜对了,但男宠跟帝后的差别很大,不能说对。
月余川干笑:“你多心了……”
瞧月余川的反应,孟往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道一定是自己猜中了,他似笑非笑:“养私鬼,收禁脔,你们倒是心大。”
月余川连声否认,直言没有这回事儿,求孟往不要多想,自己是不可能让他成为没名没分的私宠的。
但孟往掀开拢着的锦被,忽然说:“要我做面首,也可以。”
随后轻巧地勾开了自己的衣带,开始宽衣解带,做着引诱人的事,衣衫半解,声音却冷冷的,不带任何欲望:“伤口还疼,轻点。”
“大可不必!?”月余川为孟往的举动所震慑,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跳了出去,与孟往拉开了距离,下意识阻止。
宫旭的所思所想已经够他惊悚了,孟往竟然也是,一个要封妃封后,一个要赶着做男宠,震惊他一整年,祖宗们到底都怎么了?
孟往突然提要做面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令他害怕又是想来什么权色交易,他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生怕事情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只得叮嘱孟往好好休息便急急滚开了。
而孟往望着他滚开的方向,等他滚远了,才慢条斯理地重新穿好衣服,一副尽在意料之中的模样,呢喃般自言自语:“君子就是君子,改不掉啊……”
若是他认认真真说自己愿意,月余川一定会陪赴云雨;但若是这样逆来顺受般地自荐枕席,月余川就一定会立即离开。
还说什么不会再对他君子了,只是说说罢了,这辈子也改不掉的。
不过,他自己是小人,是疯子,无可救药,所以……
就喜欢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