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有所耳闻，据说那些来阆华殿进谏的仙君，全都被拦在了外头，月余川一句也不听。

他在花海中闲逛，想了想，招过游倾，悄声说：“让他们来见我。”

游倾错愕，没反应过来：“他们？谁？”

“自然是那些想见我的。”

游倾愣住，意识到他想见那些仙君们，当即拒绝：“不可，您万万不可！这些事尊上都会处理好的，您何必操心？”

但孟往笑了：“不操心。”

游倾只当他在说违心之言，估摸着是不想压力全给到月余川担，才想着自己处理着。他心道如此，正要再劝，却见孟往菀菀一笑。

“——是娱乐。”

最悠然的姿态，最恶毒的话语。

……

于是乎，趁着月余川在外理事，孟往给自己找点乐子，给人放行了。

几位仙君甫一到阆华殿来，入眼便是帝君王座上的一位鬼族男子，他有明显的鬼族特征，狼眼般的幽绿瞳色，仙家之中几乎没人有这样的眼睛。

晤虞容貌偏阴，但国色无双，这与记载中倒是相符。

“大祭司。”

众仙君不像其他人一样称他孟大人，反而称一句大祭司。

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这个身份，和这个身份伴有的罪名。

“既然是在天庭，那就按天庭的规矩来吧。”指尖撩起一缕头发把玩，孟往睨了一眼，姿态懒散，“本座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别叫错了。”

游倾心领神会，朝他拱手：“君后。”

众仙君怔愣，孟往瞧着他们的反应，勾了勾唇。

众人坐下，上了茶，其中一位仙君先行发难，朗声道：“孟大人身为鬼族，与仙家相配恐不合适。若是孟大人多些自知之明，就该知道什么样的人就待什么样的地方。”

倒是开门见山，游倾凑近，伏低声音给他介绍：“这是星宫中的星君，协助紫薇星君掌管星脉，与紫薇星君关系甚笃。”

孟往闻言，心知这仙人是紫薇星君一派的，而紫薇与他颇有隔阂，此人定是来为紫薇出气。

“紫薇还得称本座一句师父，你既与他亲厚，不如也随他一并称呼本座吧。师就算了，本座教不出你这样的，但以辈而论，父还是担得起。”

星君心头一梗。

“小仙君们若有祭司门的，改日登门，祖师爷很乐意亲自与你们切磋。”

一位正是道家出身的仙君猛地刹住嘴，将本要支援星君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找道家祖师切磋道法，那不是切磋，是挨揍。

第三位仙君上阵，这次改走了柔和路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诉说鬼神殊途，道尽人各有命。

孟往没听他说完，打断了，朝他的茶盏擡了擡下巴，出声清淡：“小仙君，这茶汤可还适口？”

对方有明显的不解，孟往很耐心，重新问了一遍：“孟婆的汤，味道如何？”

“你！你竟然下东西！你卑鄙！”

孟往：“小仙君沉住气，只喝了几口，不至于完全失忆，顶多就是失智吧。”

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阵亡的人。

……

跟他们交流了一圈，果然验证了孟往的猜想，都是些正儿八经的神仙，是凡人中的佼佼者，说不出什么恶心的话来。

他在鬼门中待了这么久，早就见惯了肮脏事，什么恶徒劣话没见过听过，这些小仙人的攻击在他这里不过是羽毛片片罢了。

他不打算再吊着人玩了，索性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说：“问心无愧，何必怀卑。本座坦坦荡荡，有偏见的，是你们。”

他话音落地，响起一道抚掌之声，月余川出现在殿门，将众人扫视了一遍。众人起身拜见他。

“免礼。”他不多分一丝目光，朝孟往过去，孟往从王座上起来接他。

“怎么将人传进来了？”他似是责怪，“还喜欢欺压小辈玩？”

孟往搭住他的手，不认：“聊聊天罢了。”

月余川无奈地笑，他得知孟往将人放进了阆华殿，潦草了结完自己的事就回来了。知道孟往根本不会受欺负，但总归是怕他在劫期心态不稳定。

猛然又想起刚才在凌霄殿，有人骂了一句孟往给他提鞋都不配，他笑意中倏然藏了冷。

他低头望了一眼孟往的脚，揽孟往回寝殿，故意放声说给众人听：“你鞋沾了尘，换一双吧，我给你提鞋。”

孟往：？？！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