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不屑道:“哼,人人都说,患难才能见真情。大人好好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喜欢,大人一出事了,一整天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一整天不见人影,怎么可能呢?”她再傻也看的出来,至少秦佳格是真的喜欢沐春风的。
严管家摇首:“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知道,不过若是你真觉得秦姑娘是真的喜欢大人的话,把他交给她也无妨,毕竟我一个局外人,无法多说什么。你们的事还是自己去理吧。诺,离姑娘的家也不远了,那我就不再送了。先告辞了。”
柳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淡淡点了点头。“对了,严管家,你们都不用搬走,我自有办法的,相信我。”
严管家瞥她一眼,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默默离开了。
柳之望着那沧桑的背影,叹了口气。
明天的左相府之行只怕凶多吉少了。只不过,她是必须得去的。若是不去,只怕沐春风连生还的机会也无。
诶,做人真是麻烦。柳之无奈叹道。
上前推开了门,却看见劳冰誉蜷趴着身子睡在桌子上。双目轻合,似乎睡得正香。
柳之一手拿着灯笼,背过身来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合上了门。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劳冰誉。
“你回来了。”
“啊。“柳之吓得立马一转身,后背紧贴着门。
”你有病啊!你干嘛突然站我后面啊?”柳之被她突然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语气不禁也有些冲了。
劳冰誉满脸抱歉的看着柳之,笑笑:“不好意思哦,我没想到会吓着你。”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柳之一擡手,径直走向了烛台。伸手把灯罩拿了下来。然后利落的将手中灯笼的火引了进去。最后回身坐下。
烛光正好照在劳冰誉的脸上。
柳之看见她满脸担忧的说:“你没事吧?好像很累的样子。”
柳之摇了摇头。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也没机会累啊。
“哦,那就好。对了,在衙门里头,我本来可以进去的,谁知道,九皇子殿下竟然也在里面。我这才辗转知道原来这林云龙是九皇子的伴读,这下子,大人真是在劫难逃了。”
“九皇子?”柳之好奇的重复着。
“是啊。年纪约摸才十四五,和你倒差不多大。”劳冰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沉思。
“对了。”劳冰誉一脸惊喜样:“当初我们初见时候你跑出茶楼,在拐角口遇到的那个少年你还记得否?”
拐角口?少年?有这样的人么?
劳冰誉看见柳之疑惑的表情。忙又补上一句:“哎,就是那个长着娃娃脸,然后骂你傻妞的那个。可有印象?”
柳之汗颜,不提这事行么?
“嗯,想起来了。那个嘴恶毒无比的男孩。怎么,你遇上什么事了,莫不是与他有关?”柳之端起面前茶水,拿起一边茶杯,倒了一杯水,随后问道。
劳冰誉站了起来,不停在房里徘徊。右手突然激动的拍了一下左手,看着柳之。
“就是他啊,他就是九皇子澹台智淼。当时他后面那女孩,不出所料大约是他的同胞妹妹,五公主澹台听绿。”
柳之无奈抿抿嘴角,这些人与她有什么干系?端起茶杯,轻轻咗了一楼。
“诶。”劳冰誉一下靠的离柳之很近,不过小半尺距离,吓了柳之一跳。连口中茶水也噎在了喉咙里。弄得她直咳嗽,一口气险些缓不过来。
“我……”柳之指着劳冰誉,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这人想她死很久了是不是?
“这个。你看!”劳冰誉从身上摸索出一个东西,无视柳之哀怨的眼神。双手捧着它递到柳之面前。
柳之看她如此郑重的表情,于是也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仔细端详。
劳冰誉手中是一块玉佩。
玉色上乘。竟是难得一见的纯红色。
盘绕成一条龙的模样。气势磅礴之意油然而生。
柳之接过来,然后凑得离烛台近了些,然后仔细翻找。果不其然,右上角隽秀不失灵气的几个字眼:澹台氏九。
柳之回身坐下,好笑的挑眉:“从哪里弄来的?”
劳冰誉讪讪笑笑:“捡的。我在府衙里捡的。”
柳之无奈扶额,也不知到底该不该信她这话。这人总是那么奇葩。
“我要它做什么?”柳之把玉佩一下子扔了回去。吓得劳冰誉连忙接住。白了一张小脸。
“我说,想死也不用拖着我吧。这块玉佩可是皇族的象征。砸了它就是拂了皇族面子。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再说了,谁说它没用了。你想吧,你拿着它。”劳冰誉拎着那根红绳把玉佩晃荡在柳之面前。柳之都被她晃的迷糊,微微甩了甩似乎有些沉重的头。
她擡手指了指这玉佩:“你拿着它去找澹台智淼。他必定会出手的。因为这个是身份的象征,没了它,他是要倒大霉的。所以,为了这个,再加上你求求情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吧。”虽然可能性非常小。劳冰誉冲着柳之笑笑,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嗯嗯。”柳之胡乱应答着。然后推攘着劳冰誉出了门。
“这事不劳你操心了,依旧好好的呆家里做你的大小姐就行。此事与你无关,我不强求。”啪的一声,柳之合上了门。栓上门栓。
正待回身睡觉去了。却看见劳冰誉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没好气的坐下,双手环胸。“又怎么了?”柳之无奈的拖长了语调。
“你明天当心些。”
“嗯。”哎?她有和劳冰誉说过这话?挑眉。也许是她忘了。
“记得明天给我带些街头的小馄饨回来。”
“我答应你。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会回来的,然后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很多很多首饰。然后给严管家买些新鲜玩意,他这么老了,大约也没见过什么市面。给秦佳格带一些糖果,她最爱吃那些甜的东西了。然后,给王老头带些药,他老人家身子骨一直不好……诶,我有没有漏下谁?”柳之擡眼看去,却发现门口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缕月光穿了朱户。
柳之瞥瞥嘴角,这人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低首饮尽杯中茶水,嗟叹一声。人生不如意总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