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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国(二十一)(1/2)

夜游国(二十一)

云被破开,光就洒了进来。薛省顿时想起玄河水底天元镜浮现的那几行字。

“夜游双国,轮回不复,天命之人,献于天归。”

薛省心里预感有些不妙,按理说天元镜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行字,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

破解之法,只可能在夜游国。

能和夜游国扯上关系的就那几个人,可现在,死的死,灭的灭,哪能找得到人,等等!夜游国,还有夜蓉芷!

“天命之人,献于天归。”

“献于天归!”

“江大哥,若是你开始便知道要死,你会如何?”

“蜉蝣”是江泽离给出的答案。薛省想起来了,若是顺着这条线看到话,以及夜蓉芷阻碍他们去密室,耍赖,不过一个目的:

活着。

这些都有迹可循,从一开始小郡主就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是那个命定之人,而他们的出现是夺命锁,让她快点抉择生死。

应该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可小郡主她不会,她是害怕地前行,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人常说命由天定,可人又说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人天生是个多变的种族,仿佛左右两派,也自然少不了一半一半,就这样迷途的信着。

夜蓉芷,她的命,不握在自己手上。她天生少了抉择的选项,老天给了她抉择,冥冥中却没有。

江泽离发现密道终归是晚了,稍稍看到夜蓉芷纵身一跃残留在空中的衣摆,如花开至荼靡纤细的花枝不堪重负,跌了下去。

金谷年年,春色乱葬。余花落处,满地烟雨。

花开了,便是谢了。

四周开始震动起来,法阵无人自动,像是什么机栝带着运转。

也就在那一刻,无数记忆结晶喷发了出来,这是人生前最难放下的执念记忆。

江泽离一眼就注意到了,忽然,有什么东西向他飘了过来,顺手接住,是朵红山茶。

娉娉袅袅的花枝,很奇异,中间是很奇异的青色,转变成妍丽的大红。

也就在那一刻,这一个人的一生浮现在他眼前。

十月夜城,萧瑟渐起,茶花开落。

一破落院子里,一男人焦急地来往踱步,院里的女人时不时发出几句□□声。是在生孩子。

稳婆看着收缩的宫口,焦急道:“夫人,用点力啊,快生出来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哎哎哎,我快看到孩子的头了!”

女人受到了鼓励,恢复了一点力气,奋力一用,一股子腥气里飘了出来。

屋外的男主人闻到腥气吓得后退两步,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一定要是个儿子,神佛保佑,一定要是个儿子。”

家族兴旺,必定子嗣昌盛。男性作为必要的劳动力,也注定某些地方会出现重男轻女的情况。

角落里的老太太,倒显得稳定,劝解道:“男孩女孩都一样,别着急,先前看看灶台上的鸡汤好了没,一会端给淑云喝。”

吴元根一脸的不屑,“喝啥呀?就她这么金贵,那是给我儿子喝的,生出儿子才能借她的口喝,生不出儿子,”呵……他冷笑一声,“老子自己喝……”

“你……!”老太太被他气得头皮一激,好久没缓过劲来,劝解不了,自己去厨房端鸡汤,女人啊,生孩子就那几个月金贵。

老太太,刚走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一句响亮的哭声。

吴元根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哭得这么响亮,定是个小子!”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红色绒布包裹的婴儿,小小一团像块糯米糕子。

天庭饱满,生得极有福气。

吴元根刚想夸赞儿子生得有福气时,不料稳婆接下来的一句话,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稳婆笑得一脸褶子,夜游国民风开放,生儿生女都一样,极少人家才会苛求这些,喜道:“生了,生了!是个闺女,看这模样多有福气啊,以后定是好闺女!许个好人家!”

做稳婆这一类活,接生是次要的,还得会说些吉利话,讨个好彩头。

男人冷着脸,“女孩终归是别人家的,能有什么福气,养家里也是浪费粮食。”他低骂一声,“又生了赔钱货。”

稳婆的一脸褶子顿时僵住了,心里暗想,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嫌自己媳妇生女儿,他难道不是从他娘肚皮里钻出来的吗!靠他娘的奶水喂大的吗!还瞧不起女人。

稳婆对吴元根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妥帖,“花好月圆,花好月圆,这好字不就是一男一女吗?今夫人生了个女儿,明年就该生小子了。”

吴元根脸色这才缓了缓,“李嬷嬷不愧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说的话也是好听。”

李嬷嬷应承着接下,又说了不少好话,吴元根也是一一应承。李嬷嬷心里鄙夷之色更重,通常她人家接生完孩子,说番喜话,先不说赏钱,那也是让人好生招待,茶水备着的存在。

且不说这家没赏钱算了,连口热茶都没,还让她讲不停,没完没了。

她刚想发脾气,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鸡汤,一眼明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从皱巴巴的荷包里,拿了钱给张嬷嬷。

张嬷嬷接过钱,一刻也不想多待,茶水都没润喉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吴元根看到钱,眼睛都亮了,手心发痒。老太太看到儿子这副模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声道:“看什么看,还不看看你媳妇,她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天天想着去赌,你还会干什么!跟你那个好吃懒做的爹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吴元根被李嬷嬷夸原本还有些顺心,如今老太太这么一说,那股气全堵心口,抒发不出。

忽然,他低眼一看,瞥见老太太手里那碗鸡汤,猛地夺过碗,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一滴都不剩。

都说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吴元根知道老太太心里眼里在乎什么,他狠狠把碗一摔,“女子就是低贱,女儿家就是赔钱货!”

碗被砸成了碎片,随之而来的是婴孩的哭声。

老太太气得一个仰倒,她年轻时就因为是女儿才被家里卖出去,还是卖给李家元根他爹这个混不吝啬的恶棍,所以对此深恶痛绝。是心里这辈子最难过的坎。

吴元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快感,比李嬷嬷夸赞的那些话还好使,抚平衣摆的褶皱,自信侃侃地往门外走。

老太太怒道:“孽子,你还去哪!”

“自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方。”

老太太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恶棍的孩子还是恶棍,从根上就坏了,简直无可救药!

刚出门的稳婆,正一脸晦气地骂着李元根,骂着骂着就突然停住了,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吴元根好像说了一句,又生了赔钱货?这“又”又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吴家以前生过女儿啊,永远也别小瞧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故事的最开始往往是这样流传出来的。

李嬷嬷靠着一番打听,果然翻出了那桩秘事,吴家那一段时间被乌云笼罩。李嬷嬷也没料想,因为这段流言对接下来的孩子会有怎样的后果。

常年打压的没练就一个懦弱无能的哭包,而是一个锋芒向内含蓄内藏傲骨的沅沅。

不是任意揉搓按扁发圆,是清白正直的沅。注定和浊流分道扬镳,一隔两岸。

韶华匆匆过,转眼十二年过去。

当年那个父亲在门前摔碗的婴孩也长大了,梳着挂耳双条髻,用绿色纱带绑着,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

青布长衫加上一件小马褂,俏皮温婉,如枝头上酸脆的青果。

当年的俏媳妇多年的操劳也变成了黄脸婆,吴氏看着面前的女儿越发感觉人老珠黄,她推着车要去集市上叫卖,临了嘱咐道:“沅沅娘走了,记得煮饭照顾好弟弟,顺便把弟弟的衣衫洗了。”

对的,吴元根有了儿子,就在沅沅刚出生不久的流言蜚语里有的,因此吴元根对这个女儿越发不满,平日里有什么活计只要她能干,基本全落她身上。

而吴元根是属于那种衣架子倒了,他都不会自己扶的人,他视若无物地略过,对着小女孩一顿批骂,“没长眼啊,衣架子倒了不会扶啊!”

“没长眼啊!”吴元淳有样学样的学道。吴元淳吴元根的儿子。

因为平日跟着李元根耳濡目染,对他这个姐姐也提不上什么尊重。

沅沅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好,知道了。”向来是早已习惯。

今天,是中元节。

沅沅握了握拳,随即又放开。她在想什么了啊,心里无声自嘲一笑。

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老太太对比从前已经苍老了很多,但属于家长的威严却没有丝毫减退,“你自己没长手,光长眼睛了嘛,自己扶一下会死!”

十几年前老太太会这样说,可如今老太太老了,总有一天护不住人,嘟囔一句,“好了,说这么多干嘛,阿沅刚才在忙着帮我穿针呢。”

吴元根虽然说搞天搞地,但对自己老娘还是有点底线,听了两句软语这才作罢,但也没扶衣架子,直接进了里屋,躺下睡了。

吴无淳磕着瓜子,见没事,跑出去疯玩了。

祖孙俩扶起了衣架子,院里内头先前积了水,衣服都晾在外头。恰在此时一位卖货郎路过,吆喝叫卖着,“买胭脂水粉了,好看的胭脂水粉,抹上它,二八变十八,十八俏姑娘啊!”

沅沅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抚平上面的褶皱。老太太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十几岁的姑娘爱打扮也爱俏,她家沅沅模样自然是不差,就是平日没吃过啥好的,脸色要比普通姑娘白些,看起来没气色,询问起了卖货郎,“胭脂怎么卖的?”

卖货郎见人来问,喜道:“各式各样的胭脂都卖!都是最时新的货。老太太看看?”

老太太点了点头,“嗯,看看。”

货郎瞧,看来的是位老太太,顿时往她身后看去,身后果然站着位妙龄女子,如同纤萝。

他道:“是为家中孙女带的?”

老太太一笑:“嗯,姑娘家,正是爱美的年纪。”

沅沅气色不太好,老太太挑了最显气色的胭脂,朝她招了招手,“沅沅,过来瞧瞧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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