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莞尔道:“确实不错,就太瘦了。”
虽然瘦,却不影响他生得一副好皮相,皮白脸小,脸细腻得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光滑,挺立的小鼻子,精巧的五官,鲜红水润的嘴唇,这么小的年纪就长成这样,长大了绝对是个俊俏貌美的郎君。
小桃看人漂亮,忍不住多擦了两遍。小少爷在旁边勾起了唇,一双凤眼成了月牙,“小桃这么看着他,是想收他做童养夫吗?”
小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脸瞬间爆红,羞赫道:“才没有这回事!我、我只是看那个孩子长得漂亮……”
小桃越说越没声音,越描越黑,就感觉她真的垂涎小孩的美色似的。
霜小公子闷笑两声,“好了,不逗你了,我给小孩扎针。”转头吩咐,“阿苑,去送送小桃姑娘。”
身旁戴着布巾的书童点了头,“小桃姑娘,这边请。”
小桃收起了自己的羞涩,跟着人出去,到了门口,属于小公子房中的药香被冷风一吹而散。
阿苑关好门,不让一丝风吹进去,转头严肃道:“小桃姑娘。”
小桃点了点头,在手心呵出白气,“怎么了?好冷啊,还是小姐房里舒服。”
“今后如若在小姐房中这般没规矩,大呼小叫,我便会找张管家谈谈。今日看小姐高兴,暂且不论,如有下次,绝不姑息!”
小桃身上的热意顷刻散尽,后背发凉,低下头道:“知道了。”
看到他们声音,小少爷唇角的笑意缓缓落下,长翘的睫毛垂下,像受伤蝴蝶的尾翼。
小男孩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做着什么噩梦。忽然,他猛地坐起,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抱着被子,不自觉躲在了床角。
睁着一双可怜无辜的眼睛瞪着小少爷。
小少爷闷咳了几声,耳根和眼尾都是红的,眼底有浅浅水色,依旧的好脾气,“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
感受到小公子的善意,薛省渐渐放下提防,放下被子,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吗?”霜温面露苦恼,“这可就难办了,不知道怎么送你回家了。”
不是!薛省指着自己的喉咙摇头。
小少爷瞬间明白,“你不会说话?”
薛省点了点头。
小公子问:“那你会识字吗?”
他果断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有名字吗?”
薛省明显犹豫了一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显得无辜又可怜,点了点头。
有。
小公子伸手,“那你写给我看。”
薛省凑了过去,一只手搭着小公子的手,小公子手白,掌纹杂乱,却又比寻常人淡了许多,生命线淡在中间还断了到末梢才接上,感情线不显,但在中间就截断了,总之看手相是个情薄多病的人。
小薛省手糙,小心翼翼勾勒笔画。每勾一画小少爷都要笑一笑,太痒了。
对于洛霖的梦,阳燧鸟知道,一句话总结大抵就是求不得,求得和被迫失去。
洛霖年少失侍,流落在外,被好心的霜温捡回来了家,收为弟子,悉心照顾。
洛霖很喜欢跟着霜温,阿苑都比不上他,被霜家小姐笑说是哥哥的小尾巴。
洛霖点头打着手势,说他很高兴做少爷的尾巴。
洛霖这个人很聪明,很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但很可惜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因此感情也比旁人迟钝些。
与人相交,大多是人情世故。洛霖不懂自然就有人教他规矩,而他们认为洛霖就做个研墨的活,轻松死了,到霜家谁不是从杂役丫鬟小厮做起呢。
小厮婢女欺他不会说话,明里暗里欺负他,哑巴嘛,又不会说话谁知道别人欺负他了。
而洛霖也是个性子闷的人,让人看不出他的异常,还是有一天霜公子发现了有些跛脚的他,一句话也没说。
到第二天欺负洛霖的丫鬟小斯全部被小公子罚去搬书,抄写《道德经》,要站着,嘴巴封起来,一句闲话都不能说。
仆人们不满,因为他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霜少爷只是停住练字的笔,只说好好想想。
自此之后,洛霖更喜欢跟在霜温后面了。霜温会为洛霖去学手语,会教他写字读书,教他学习医术。而洛霖会记下师傅的爱好,衣食住行事事精细再仔细。时长越发久,当年的爱主之心却早已变了味。
他爱上了自己的师傅。
说起来挺荒诞的,但也就是这样,洛霖始终不敢擡头看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