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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酒,少年游(十六)(2/2)

尤怜迫使自己挪开眼,一步一步走到了薛省的面前,每挪动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哥哥!”观音看到尤怜的那一瞬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站起来了?!你不是……”

尤怜瞥了她一眼,观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后退两步,“你、你你……”

他蹲下身,化出皮肉,头抵在薛省的头,想要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手指却颤颤巍巍的不听话。

薛省的眼里一片空洞,模糊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却发现那人很像师傅却又不同。那人抵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我不是你师傅,我叫尤怜,你也不是洛霖,你是薛省,你不是哑巴,你也不爱你师傅,你、你……”这一句话对于尤怜来说过于羞耻,“你,快醒过来!”

薛省昏过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笑,他不是洛霖又是谁呢,可那人的额头好温暖啊,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就好了,他好想去见…………师傅

阳遂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它飞得着急,甚至是没附身,可以看见鸟翅膀尾羽处空了一小片,看起来是秃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吾不是说过不要乱用灵力嘛,你前两天乱用吾都没说,希望你自省,可你竟然得寸进尺,真是……”

尤怜狠狠瞪了它一眼,阳遂鸟瞬间不敢说话,吐鸟语了,它遮住翅膀有些空的地方,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这段可以跳过去吗?”

“不能。”

“那就把他的魂魄抽出去,我替他去。”

“也不行,一山还不容二虎呢,更何况他都没醒。”

尤怜眉头抽了抽,一字一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如何能行?!”

“你莫不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

阳遂鸟也不甘示弱,“吾就说你不该醒来,你看!你非要醒!能怪吾吗!这本来就是要发生的事,是吾能控制的了吗!”

尤怜甩袖一挥,全身散发着冷气,将晕倒的薛省抱在怀里,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一道白光。

阳遂鸟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尤家人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外人!

阳遂鸟愣在原地,眼睛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站了一会后,默默消除了在场人的记忆。

随即,薛省手臂上出现一道白光,一只火红色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狐貍从薛省的身体里跳了出来,滚进了尤怜的身体里。

薛省整个人瘫软在地,而尤怜的脸色煞白,嘴巴甚至都合不拢,不受控制地颤抖。阳遂鸟看他这副模样,道:“你还真是喜欢找罪受,用这种方法,他的拔牙之痛在你身上可得疼上数倍,怎么,需要帮忙嘛?”

尤怜咬着唇齿,面容已经不能保持淡然,“废话!”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闷哼,阳遂鸟一挥翅膀,直接一翅膀把尤怜打晕了。

“疼死吾了!”阳遂鸟一声尖叫,没想到这人的脖子也这么硬,它揉了揉自己多灾多难的翅膀,要肿起来了。

它看了一眼地上的薛省,或是有感而发,“还真是好命,明明都顶着八九分像的脸,他啊,算是……”

阳遂鸟没把话说完,就把尤怜带走了。四周的一切又开始鲜活起来,观音不清楚自己的虎钳为什么突然被钉在墙上,拔都拔不出来。

等她去想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恍惚,彷佛忘记什么了,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等她一阖眼一睁眼,眼底再次的轻蔑极恶之色。

地上的人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听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他实在是太累,就算是铁打的也经受不起这接二连三的磋磨,临了,他闭眼前的最后一个想法,牙齿,不疼了……

正当她准备再次下手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湫的气息还带着急促,“小姐,陈姑娘来了!老爷夫人到处找你让你去前厅呢!”

观音一改轻蔑之色,“啪”的一声丢下鞭子,神情间带着兴奋和雀跃,“真的吗?这么快就来了?”

小湫点了点头,把头压得极低,“花轿就在府外面,奴婢也做不了假啊。”

“谅你也不敢!”观音简单用绢布将伤口包扎好,道:“你去给我请个大夫。”

她笑着对身后的仆人说,“把他给我弄醒,弄干净点,我那位哥哥应该会很想见到他的。”

小湫不懂,为什么小姐长了一张好面孔,怎么笑起来这么瘆人,周围人何不是同一种想法,不约而同感到脊背发凉。

……

薛省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他一激灵下意识张开了嘴,连着呛了好几口。观音吩咐让人把他清理干净,可仆妇敷衍什么都未清理,只是随便给他擦了下脸,衣服都未曾换过,随便在外面套了一件罩衫。

薛省咳得七荤八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看到那名仆妇的第一感觉,就是眼熟。按观音的吩咐,仆妇要将他嘴堵上,捆上手脚。可他怎么会乖乖束手就擒,操着指甲狠狠划破了仆妇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他的指甲盖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尖锐的锥形。

“啊!”

仆妇惊呼一声,瞬间脸色就变了,“臭哑巴,你敢挠我!活得不耐烦了!”

薛省迅速翻身蹬起腿,凭着仅有的力气一脚踹翻了仆妇,“啊!”

他抓紧机会,抛开仆妇一个劲的往外头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要见他!

一推开门,门外的阳光刺了进来,薛省下意识捂住眼睛,第一感觉就是不适应,整个霜府邸热闹熏天,敲锣打鼓,尤其是迎宾的唢呐声震得耳朵疼,眼睛发酸。他顶着发昏的身体,扶着门,迈出困住他的牢笼,三天来,他第一次迈出去。

可他的脚没迈严实,薛省洒落在发梢的光就被一片光影覆盖,一个彪形大汉挡在了薛省面前,他摇了摇脖子,骨骼在他的身体里“咔咔”作响。

大汉微微一笑,“小少爷,您可真会躲,我得夫人的令,今日特来送您一程。”

薛省感觉全身都要僵住了,身后的仆妇也追了上来,扯着薛省的头发,对准脸就是猛地一扇,他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大汉迈了进来,直接从薛省的身体上跨了过去,“啧啧啧,虽说是久别重逢,但小少爷也不必行此大礼啊。”

“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所有的屈辱涌上心头,大雪天,姨娘,还有师傅,薛省的手紧紧地扒着地上的青石板,手指头全是血,昔日俊朗隽秀的少年满身伤痕如同伤鹤,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带着恳求和仇厉。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都放弃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我!

大汉蹲下身,看到薛省这种反应,他非但没生气反而扬起一股扭曲的高兴,如同猫抓老鼠挑衅性拍了拍薛省的脸,低声道:“我告诉你,怀了孕的妇人玩起来就是普通妇人不一样,爽得很。”

薛省大叫一声,嘴里发出一声奇异的怪叫,他的眼底是彻底变成了猩红的血色,而大汉双目一睁,诧异的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仆妇听到尖叫声,以为大汉又在玩什么新花样,笑吟吟地转头,脸上传来一股温热,结果却看见一只削瘦薄弱的手,捅穿了大汉的喉咙。

她颤抖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粘腻的液体,背后是密密麻麻的寒意,从头到脚,紧接着,血溅到了她的脸上,重物落地的声音。

仆妇跌坐在地上,惊恐地连连后退,边后退边道:“……别杀我,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夫人让我干的啊!姨娘也不是我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啊,是夫人!”她脸上奉起颤抖的谄媚,“小少爷,我帮您拿回姨娘的骨灰,求您饶了我吧?”

薛省冷眼的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仆妇又惊又怕,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哆嗦骂道:“小杂种,你娘糟了天谴生出你这把贱骨头,给人家当狗!你克死了你娘,又克死肚子里的弟弟,那个霜温也是病秧子,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迟早要把他克死!”

可惜,再多的谩骂薛省也听不到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分裂出两个人,一个静默不语,一个仿佛被支配了灵魂,低头弯腰掐住了仆妇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徒手掐断了她的喉管。

随后,他双目无神地走出了房门,外头的太阳好大啊,照着一点也不暖,可当他擡眼,却发现天上挂着的早已不是太阳,月已凌空。

敲锣打鼓烟火绽放,薛省眼睛有些疼,他看着天上的烟火,今年他还没和师傅看烟火呢,他的桂花酒也还没……

随即,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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