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怜迈出一步,以隐秘姿态拦在薛省的面前,道:“他是金灵道人之徒,目前在三清任学。是我三清的弟子。”
“尤家小弟何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他!”转头对薛省道:“原来是金灵道人的弟子啊!我是你们请帖上面的名字,虞瑶。你这个年纪叫我阿姊就行!”
这个介绍方式倒是新奇。
虞瑶,这个名字薛省在姚羡的嘴里说过,说他们宗门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姚家二公子的夫人。虽然修为不行,却很有手段辗转于各大宗门之中,各种好天赋的弟子就没有她挖不走的,且男女不忌。
薛省嘴甜道:“阿姊知道我?”
“哪能不知,路家夫人来姚家赴宴,将她二子好好夸赞了一番,三位的名声无一不显,三百年的雪凰妖兽,可真是年少有为!”
薛省收了好处,自然要说路清野的好话,“哪有,路兄这次可是很出彩,火药将雪凰妖兽炸得浑身是伤。”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实力,不过他今日这种表现也着实不错,给路家长脸了。”
虞瑶捂嘴笑道:“对了,我还听路夫人说,路叔叔知道清野击杀雪凰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抱着酒壶过夜呢。”
薛省道:“听说路家家主可是个不茍言笑的人,能让他这么高兴也着实少见了。”心道:“怕是路家家主两个孩儿出生都没这么高兴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男子身长玉立,一身火红色衣袍,相貌周正,眼珠极黑,透着不好亲近和疏离。
男子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敲了敲少女的脑袋,脸上薄怒:“都快成亲的人,还这么好玩!”
少女揉了揉头娇嗔道:“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小辈看到要闹笑话了。”
尤怜礼道:“姚公子。”
这位便是姚家二郎,姚逢临。
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
虞瑶笑道:“尤家小弟,你叫我阿姊,却称呼逢临为姚公子,好没道理?”
尤怜刚要擡头微微一顿,薛省抢白道:“不就是个称呼,阿姊也知道聒碎这个人向来闷,我替他说了,”对着两人就道:“阿姊,姚二哥!”
虞瑶嗔笑道:“就你嘴甜,真想把你挖到姚家!”
姚逢临道:“尤家小弟,不必拘束不过是个称呼,你阿姊她小孩脾气,自在就好。”
说到小孩脾气的时候青年目光软化,眼里是藏不住的沉溺味道。
尤怜道:“好。”
薛省赶着和尤怜去玩,跟新婚夫妇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走了。
在路上,薛省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道:“那个阿姊的是什么来历?和师姐的关系很是亲密。”
尤怜白了他一眼道:“这你都不知道,还上前喊人家阿姊。”
薛省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甜话准不会错,尤怜这点你得跟我好好学,保准不会吃亏!”
歪风习气,看着颇不好好走路的薛省忍不住道:“好好走路,扭得跟条蛇一样,擡头,挺胸,还有——”
“——撅屁股!”尤怜话还没说完,薛省抢白并用屁股拍了他一下,尤怜面色一惊,那屁股极为柔软,很有弹性。
尤怜还没来得发火,薛省就已经挽上他的胳膊,乐得不行:“好吗,说一说吗?你知道我这颗八卦之心快要焦虑死了。神仙不懂凡人的苦啊!”
尤怜皱眉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知晓?”
薛省道:“直觉!”
尤怜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是听阿姐说的,那位阿姊曾来尤家任学,阿姐那时年纪尚小,阿姊对她颇为照顾,也因此说了许多体己话。阿姐闲暇时也曾提过。”
薛省道:“难怪那位阿姊说师姐有没有长高,原来是年长如此多!哎,尤怜你知道那位阿姊年纪多大吗?看着比我还小!”
尤怜道:“不知。”
薛省思索了一下,心里有了大概的估算,怕是和江泽离差不多大,或是再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一把揽住尤怜的胳膊,“好,继续!”
摊贩上,薛省发现了一个面具摊贩,样式颇为新颖,随手买了两个给他和尤怜戴上。
其实这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算是闺中事,很少会有人传阅,女仙子倒是谈论一片火热。
虞瑶和姚家二公子乃是少年相识,一路结伴成为夫妻。羡煞了很多女仙子,不禁恨嫁。
虞瑶和姚逢临,按照身份来说,一个是上修界姚家的二公子,一个是下修界的凡人,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但姚逢临自幼喜欢道学,从十余岁起,走遍了各式各样的道观,下修界也有走访,开设道坛。姚逢临受邀随之师长前往南国讲学,十九岁那年碰到十六岁的虞瑶。
少年心性,虞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俊俏的郎君,她活泼开朗,经常带着姚逢临去看北国的风雪,街道的庙会,跳南国的舞蹈。两人形影不离。
南国人都猜测,这位俊俏的郎君会娶走他们南国的小南蛮子,成为他的夫人。
虞瑶道:“逢临你今天随师长讲道说得可还好,我阿姊说逢临你很厉害,把对方说得一句话都答不上!”
姚逢临:“道法论道,各抒己见,并无高低之分,而且……”忽然顿住了,“虞姑娘。”
虞瑶擡眼看他,道:“怎么了?”看他说不出来的话的样子,眉眼灵动,笑道:“你该不会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吃到了辣,然后辣得说出来话来了吧!不过,你这今天讲道繁重,怎么有时间找我?”
说着,少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灿烂,“你该不会是想我了,所以特地偷偷来见我的吧!”
南国常年风雪,南国人因此常食辣和烈酒。而姚家地处水乡,口味清淡,偏爱甜口。因此姚逢临第一次吃南国的食物的时,就被红艳艳的辣椒辣得说不出话来。常被虞瑶取笑。
姚逢临低垂一笑,但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沉重和拘束,“不是。不过后面确实是特地过来,讲学快结束了,我是和你说一声我也该回去了,这些时日多谢虞姑娘的照顾,所以特地来说声谢谢。”
少女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有些恨然地看着他,迅速跑了。
之后很多天虞瑶都没有来找姚逢临。倒是让那些师兄弟有些好奇了,毕竟那位姑娘从前可是来上三四回了,偷瞟的目光扫到正在踱步看道书的姚逢临,便知道有了结果
“哎,我有话要对你讲!”
虞瑶面色有些紧张,但她性格大方,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拖沓,“我要嫁给你!”
“什么?”
姚逢临眉头皱起,眼前的姑娘笑容灿烂,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我说,我要嫁给你!”
“虞瑶姑娘,我是道士清修之人不娶妻不留子,是不能娶姑娘的。我此来南国讲道义之道,不茍男女之情,虽说和姑娘相谈甚欢,但逢临有什么让姑娘误会的地方还请见谅。”
说着对虞瑶行了一礼。世家弟子高傲,姚逢临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我不懂,为什么出家就不能娶妻生子,我嫁给你你依旧可以研究道法啊!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姚逢临叹了一口气,“虞瑶姑娘,世上本来就没有又得如来又得卿的双全法。得一失一,向来如此。”
年少时人总有一腔的热血,任凭对方推脱,但还是感觉他是喜欢自己的,虞瑶便是如此,“我明白!我知道!虞瑶就是喜欢姚逢临!”
姚逢临沉默不语,远处的师长在叫他收拾行李。
“我年纪不小了!我阿姊也是十六岁嫁人成亲!”
姚逢临被催得没办法了,他一心想道,男女情爱倒是从未考虑,想直言拒绝,但是想着这些天的照顾最后无奈道:“好,如果你能凭自己的力量走到我这个位置,还喜欢在下的话,我就娶你。”
虞瑶的笑容一下就鲜活起来,稚气的脸颊荡起红晕,一脸惊喜道:“真的吗?如果我和你一样成了修士,你就娶我!”
姚逢临取下腰间玉佩,放在虞瑶的手中,“玉佩为证。”
“嗯!”虞瑶脸上浮现少女的娇羞,踮起脚尖。姚逢临眼睛不自觉微微放大,脸颊上的柔软触感,脸颊不禁慢慢红了一片。
看着姚逢临离去的背影,虞瑶喊道:“逢临!”
姚逢临转头,脸颊上残留姑娘家的口脂,红晕未消。虞瑶指了指脸颊:“等我,我一定会成为修士的!”
姚逢临羞赧擦去脸上的口脂。
其实世间最动听的情话,都不如心上人红了大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