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分两种,一种是被人强行夺取身体,但是修为是不会跟上来的。一种是以交换的代价,这样不仅能得到身体,还保留原本的实力,而不是慢慢修上来。
最后薛省总结道:“容阴身份神秘,经过千年真实早已查探不清,但是,她必然和灵安山扯上了关系。”
“容阴这个人我知道啊!”常平安笑吟吟地从背后钻出,“薛公子你流了好多汗呢,这么早就起来了真勤快啊。”薛省并不想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直言道:“容阴你是从哪听过?”
心太烦了,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冷色。
常平安,“薛公子语气干嘛那么凶嘛,这名字是从一本游记上看来的,说神女遭人分食而亡。而此前神女接生过一个孩子,受了神女的神力赐福,有着不灭的灵魂,且神女亲自赐名,阳儒阴释,有容乃大,所以取名容阴。”
薛省心惊:“若是这么算,容隐何止活了一千年!人的灵魂会因为一次次投胎而消磨,如果不想,完全可以凭借他人身体一直活下去。这么说,也是可以对上崔家主的事。”
薛省想完,发现常平安正看着自己,道:“我脸上又没花,常公子这般盯着我作甚?”
常平安用那种甜腻的语气说:“就是觉得薛公子很在意容阴啊,怎么你见过他?”
“谁?”薛省有点没反应过来,很快意识到龟孙这不是套他的话嘛?!
常平安:“我刚才说的那个人。”
这问题很刁钻,没人会问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认识一个书上的人,这不是扯淡,就算薛省见过也不能实话,“常公子这话说得天真,他多大我多大?”
常平安笑意不明,慢悠悠道:“这可说不准。”
随即闭嘴了,转头对金灵道人说:“道长不是要说尤家小姐的事吗?刚好我也知道一点,可以一起说说看。”
常平安的五官柔和,男女见了都喜欢的那种,这般无害地笑起来倒是像犬牙还未长出毛茸茸的小狗。
可惜金灵道人怕狗,对狗毫无爱心,无情转头,“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瀚秋那孩子我也是掌过眼的,性子不会差。当年明月一家女百家求,瀚秋当年也是拜在尤家主的门下,天赋出彩,明月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虽然看着柔弱但性格有些倔强有些争强好胜,听闻尤家主收了个弟子便前去较量,江家以剑传家,明月又岂是对手。一来二往,多了见面,这情分也就发展起来了。”
薛省心道:“如此发展缓缓流水,倒是不错。不过江家以剑传家,那为什么江师兄为什么要将自己父亲的剑送给尤怜?”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刚入尤家的时候,师傅说要帮江泽离看看。
不是吧,剑道传家,伤了手?
金灵道人继续说:“至于崔家,是我亲自去说的。说来崔家其实与我有些关系,崔令虞算是我的侄女。”
薛省震惊,师傅不是说他从小在寺庙长大的嘛!哪冒出来的侄女!
“这个我知道!”常平安道:“薛公子你有所不知,崔家那边的地界视双生子乃为噩耗,若是龙凤还好说,可若是双子那必然是要掐死的!我去那里,父母没将弟弟杀死,而是找了户好人家收养,谁知好人家突遭人害,他也流落在外,看到了哥哥锦衣玉食,便来了个貍猫换太子,杀了哥哥,还玷污了哥哥的未婚妻。”
金灵道人:“这个也算是那边的大案了,那女子死后化作了怨鬼,真相大白。我也与之情况相同,我出生颇为瘦弱,大夫说活不到三岁,索性就给我送去了寺庙。后来,我在上修界混出了一点名堂才知晓这事,他们对我已然有愧,在我说情之下便放弃了这门婚事,可是也是好景不长……”
金灵道人顿住了,薛省明白是虞家前家主气结而死。
“总之不说那么多,江尤两家结成连理,我心中也愧疚对虞家时有照顾,奈何独木难支,虞家内里早已被一团蛀空,而我早已出家不便介入,心力交瘁之下虞家还是散了。曾找过她,可是这个人像是在三界中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常平安眉头一挑,薛省心道:“这应该就是崔令虞和容阴做交易的时间,适应新身体自然要好好的恢复调整,自然要找个顶顶安全的地方,比如说宗门之中。”
再见面她已是人妇,身边还有一个孩子,说到孩子金灵道人压了一点声音,目光不自觉看向常平安。
常平安笑道:“道长看着我作甚,我知我生得好看,你这般直白地盯着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薛省想到尤怜信中的故人之子,常平安该不会是崔令虞的儿子!可转念一想也对不上啊,常平安不是说他和她母亲独自生活,而且常平安既不姓江也不姓虞。
金灵道人冷哼一声,继续道:“她嫁作人妇,还有一子,名字我不甚清楚,只是唤作鳞奴儿。”
自从想到哪,薛省一直观察常平安的神色,在听见鳞奴儿的时候,常平安眼皮颤了颤,嘴里扯了一下,像是嘲弄和厌恶,转瞬即逝,要不是刻意观察根本留意不到。
常平安很厌恶这个称呼?
鳞奴儿是小孩子的称呼,薛省前世在走道天路的时候,一派水泽之乡,那里的妇人怀孕时爱吃鱼虾,因此那里很多的孩子,十之有三,乳名都叫做鳞奴儿。
鳞奴儿,鳞为鱼。忽然想到了常平安做的那两道菜,江家地界多水,江鱼数不胜数。可若是他为江家主之子,路清野曾说过江家主宠妾灭妻,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那为什么会知道这种菜肴的做法。而且他一个小孩子怎么逃出江家的覆灭之灾?逃过了他也可以回虞家,虞家虽说散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一个小娃娃问题是不大的。
可若是转念一想,这边已然成了容阴,常平安又是崔令虞唯一的孩子放过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就奇就奇在常平安既不姓崔也不姓江,不回崔家,还有在船上说的前后根本不一致。
金灵道人:“此次见面没想到她变化颇多,性情大变,不同往日。江家主我不好说,明月倔强和江家主分居,因父亲之事江家兄妹对父亲不喜,而江家主也更喜欢旁的孩子。”
旁的孩子自然是私生子。“我也曾提醒过,但是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崔家毕竟与我有一份血缘,我也便不再好说。不过再次相见却是天人永隔,一把大火烧掉了江家,葬送了所有人,江家兄妹也是身负重伤才逃了出来。”
只存活了江师兄和师姐?薛省道:“江家主和江夫人在上修界赫赫有名,怎么会也……”
金灵道人叹了口气,“里外成气,当时江家又有落败迹象。明月倒是可以逃出来,但是她那个性子,倔得很,虽是神离,但毕竟是江家的女主人怎么可以弃械而逃。”
里外沆瀣一气,外加上江家日渐式微,这么说还是有可能的,想想曾经江家的如日中天,到如今破败封家,谁人不道一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不过,女子的怨气真的有如此之大吗?到了需要灭宗的地步。虽然容阴有这个实力但是这举未免太大了,当年的江家虽然落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江夫人毕竟是尤家的人。
这么大的举动不怕打草惊蛇?这代价有点大,如果以他的角度绝不会如此行事,更何况真容都要遮盖的灵安山。去除崔家主的这层原因,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江家,有灵安山灭口的东西。
这差不多是全部的东西,薛省想起一件事,看向常平安,“说说吧常公子你知道什么?”
常平安点头,“我知道尤家三小姐的乳名,阿玉。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谁想知道这个啊,这种事他问一下尤怜就行了还用你说,扶额道:“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常平安手撑着下巴,“我想想啊。”
薛省等了一会,常平安用那种甜腻腻的笑容看着他,薛省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他道:“我忘了。”
他嘴角抽了抽,金灵道人瞥了一眼常平安道:“你若是不说,中午饭你也不必吃了。”
常平安闻言,眼里有些委屈,眼膜上浅浅的一层,更像是玩笑,“道长你威胁我。”
“啊……这”薛省心道:“常平安你还记得你在临水什么样嘛?!”
金灵道人不理人,常平安叹气道:“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较真,中午我想吃八宝鸭。”
还点起菜来了!
金灵道人还是没说话,薛省倒是被他谗得也有点想吃了,常平安道:“您没说话我就当您是答应了。”
“我想想啊,我记得是江家主格外偏爱那个孩子和崔令虞。我这人嘛喜欢听故事,其中有几分真几分伪我不知道,你们自己辨别。江家主偏爱崔令虞,甚至是私生子顶撞江夫人,而其孩子不忍母亲受辱,将人推下莲花池。可是呢,到了第二天江家主就能长子同样扔进莲花池,旁边小的还看着呢。啧啧啧……大冬天的,莲花池排干了水,全是淤泥。当晚江家夫妇就大打了一架,江家主输了。江夫人扬言自己嫁错了人。”
婚嫁之事能让人从天上明月到地上悍妇,为母则刚,不过常平安怎么知道这么细节的东西?
常平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薛公子这是怀疑我,他多大我多大,再说当年江家的人走走停停,恰巧知道这事又恰好脱离的宗门的人虽说是少数,但还是有的。”
薛省:“我也没说啊,你继续。”
“可是你心里说了。”常平安像是会读心一样一下戳中薛省的想法,道:“之后就那样呗,家主越来越宠爱崔家主,和江夫人神离,对其儿女更是疏离。弄得家中长老很是不满,要杀了这个妖女,也确实刺杀了,不过都没成功而已。不过家主并没有制止。”
这时,金灵道人来了一句,“江家主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
常平安道:“谁知道呢。江家主一如既往地宠爱,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这种时候是要藏匿,他却明目张胆,让崔小姐成为众矢之中,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
薛省一激灵:若为真蠢当年的尤凌义根本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就算他曾是江家主的弟子。可若是假的……或许当时的江家主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想通了这一点,薛省继续听,“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两年吧,后来江家的事也就发生了,也不是幸运还是凑巧,死的都是江家的人。江家任学的弟子和门生客卿全部被派出去了,只有江家人死了,跟道长说的一样江家夫妇双双殒命,崔夫人想要逃命,被江家主发现一剑给杀了,崔夫人的孩子看见了乘其不备又将父亲杀了。可怜的是临死的时候不是喊着他的爱妾,而是阿玉,可能是觉得自己宠妾灭妻后悔不已吧。”
听到这里,薛省刚才那个猜测又加深,这么凑巧,江家被覆灭的时候弟子就全部走了,江家弟子为其中宗门死战情有可原,可其他弟子没有。想想江家主和江夫人的神离。师傅说的江夫人原本可以活下来,但是自身的骄傲和责任不容许她逃。
又或者……薛省猜想,或许不是崔令虞找上了容阴,是容阴找上了崔令虞。
“之后也就众所周知,江家封家,不过我倒是知道知道一个小道消息,江家曾经向尤家求助过,但是被拒绝了。”
说着常平安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后的灰,“不过也正常,当时尤家也是一团乱,救急不救穷,顾不上。”
说完伸出向薛省伸手,“薛公子要起来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薛省低眼一瞧,果然常平安指甲盖里藏着雪白的粉末。从储物袋上一探,伸了过去。常平安换了左手,微笑道:“右手有汗。”
薛省同样笑之,换了只手,“我也是。”
握上的下一秒常平安脸色变了,掌心一片黏腻。
是一团泥。
而薛省早已逃之夭夭,后退背着手笑道:“忘记了,我右手有泥了!”
这倒是让他有了理由,可怜怏怏地看向金灵道人。金灵道人拿了帕子,“你自己擦。”
他接过帕子细细擦了起来,这几天都没下雨,泥也不怎么脏,擦一下就好,可是常平安却越擦越脏,最后无奈道:“道长,中午可以加道菜吗?我想吃豆腐了。”
可擡眼金灵道人已经离开,常平安撇了撇嘴,将手帕上的泥用清尘术清理干净揣进胸口。
之前薛省一直忙着,一直忘了问他们住的地方原本住的谁,可是想着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