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到他打定主意今晚去白虎那边借住一晚上,在夜色里慢悠悠踱步过去的时候,他才猛地意识到这件事情没什么好笑的。
安玉淙也并不想听这种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东廷南廷关系差到要打架,安玉淙和时珣说不定过得好好的,天天腻歪到他们几个人都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玉淙为了护他,不得不把他送走。
南谷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傻逼。
他有些懊恼地回去了。
后边几天,一切都如安玉淙的计划般进行着。
魔君薨世,魔族长老遣人去天界叫漠禁月回去继位。安玉淙准了,漠禁月回去耗了整十天办礼继位,随着就回来了。
之后,安玉淙遵守诺言,让漠禁月帮他守阵,建了覆盖整个采芑殿的结界。
中间十二天,安玉淙一次也没去见过时珣。
或许知道早晚要分离,中间再多见面都是阻碍的累赘,所以干脆不见。
至于姜煜发现他们师徒二人的内情一事,倒更像是一种催化剂,那种歇斯底里反倒提醒了安玉淙,他和时珣现在真的不合适。
但是到了漠禁月回来,要送时珣走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回去了。
中间十二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时珣说,这十几天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等到安玉淙站到他自己寝殿门口,居然还有点晕眩。
他面色苍白,连跨步迈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孰料时珣自己出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安玉淙,先是在原地僵了一会儿,随即奔过来,紧紧拥抱住他。
少年的怀抱滚烫炽热,带着什么冰冷都化不掉的热切情意。
安玉淙好久没有得到他的信香,后颈此刻已经渴望到酸痛。时珣的桃花香一扑过来,他腰都软了,手臂一路麻到到指尖,几乎动弹不得。
时珣喃喃道:“这些天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安玉淙狼狈不已,却也只能低头呿嚅一句:“哦。”
时珣忽然一口咬上他的后颈。一阵可怕的战栗流过安玉淙的四肢百骸,接着,他所有缄封在嘴里的话全部溃不成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桃花的暖意带着□□淌遍全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命运早已揭示,或者时珣心中也隐隐地明白了些什么。
他们竭尽全力地靠近,却又感到彼此渐行渐远。
仿佛一切真实又虚假,真挚和爱意在空气中波光粼粼地浮动。
说来可笑,安玉淙本该是在天渊为人指点迷津的神明,可如今,他自己也不知该归于何处。
残境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安玉淙半晌不回应,时珣亲吻着他,轻声道:“怎么了?”
安玉淙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道:“……我、我和你,不是我的第一次。”
时珣摇摇头,道:“没关系。”
他接着道:“你根本不愿意回想这个吧?那就不要说了。”
安玉淙嘴唇翕动着,半晌又道:“……我们分开吧。”
时珣的吻顿住了。
“为什么?”
“你先去魔界……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安玉淙道,“等我赢了,我会接你回来的。”
“我不走,师尊,我说了我不走。”时珣痛道,“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绝不抛下你一个人走。”
安玉淙不言。
他知道自己面对时珣,很多时候都太怯懦了。
“明天。”他低声下了最后通牒,“最晚明天。”
时珣紧紧拥抱着他,哽咽道:“师尊,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求你了,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安玉淙道:“你在这里,对我来说就是麻烦。”
他垂眸道:“你走吧。”
一汪春水引着凡夫直通桃花源,可灿烂繁盛的相遇后,所有人都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