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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故人渡江去(1/2)

谁知故人渡江去

因为时珣失踪,安玉淙去世的消息,很长时间都没有传出去。

还是等过了几个月,南毂想着说安玉淙和时珣的蜜月期差不多也该过了,才下凡去了小桃源,想找安玉淙喝酒。

小桃源里空空荡荡的,已经长了杂草——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了。

南毂有些疑惑。

因为安玉淙并没有其他的田产,难不成他是跟着时珣去了魔界住?于是他传音给安玉淙,但是法术却没有生效。

南毂皱着眉头,在院子里四处乱走,又画了一个新的。

他骂道:“这对小夫妻真是……现在都还玩失踪?”

但那道传音符刚画上就灭了——仍旧是没有生效。而南毂也顺着传音符的方向,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下,有什么东西。

他走近去,才看清那是两座石碑。

左边的一座上边写着“时珣之夫安玉淙墓”,右边一座上边写着“安玉淙之夫时珣墓”。但却只是两个墓碑,后边什么都没有埋。

立碑的时间都已经是三个月前了。

南毂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什么恶俗情趣,他不耐烦地又重新画了一个传音符,但是传音符仍旧是亮都没亮。

南毂这时候心里才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于是转而给时珣画了传音符。

这一次传音符亮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灭了。

南毂莫名其妙,现在可是早上,难不成这对小夫妻还在白日宣淫?他蒙头蒙脑地回去了,但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两块不详的墓碑。

他回了天界,径直去找了神使。

神使正坐在神碑下的那块大石头上,却并没有在打坐,而是好像看着远方的什么地方出神。

南毂走近他,却听见他喃喃自语道:“从鬼界走了,又去了禁地?真是……执迷不悟。”

南毂打了个招呼,然后道:“神使,问一下,安玉淙他们在哪?”

神使看了他一眼,道:“润荒?已经薨了。”

南毂僵了一下,然后笑道:“怎么,你也跟安玉淙和时珣玩这个?现在是流行夫妻结婚后先给自己搞一对墓碑吗?”

“我没有开玩笑。”神使道,“释玺薨了之后,过了九天,润荒就薨了。”

南毂还是不信:“怎么可能?他那个什么破咒痕还有几百年可活……”

“释玺将润荒引到弑神阵后,润荒大概是以自己与八表剩下的同等的寿命作代价,才从弑神阵里出来的,那时候就已经药石无医了。”神使道,“你不知道吗?”

南毂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愕然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艰难地道:“安玉淙和时珣,都死了吗?”

“时珣尚在人世。”神使道,“润荒大抵是用寿命作代价,强行与时珣解了契,按理说,他就算是燃烧了跟八表一样的寿命,也还有一百多年,但他似乎用这个解契,将这一百多年都烧净了。”

南毂当然清楚这种强行解契的方法。因为那就是安玉淙曾经还决定此生不再见时珣的时候跟他说的方法。

凑活活着,等快死了,找时珣强制解契,然后再走。

南毂脸都白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南毂愕然道,“他怎么不告诉我?!”

神使道:“不知。”

南毂道:“时珣、那时珣呢?!”

“他在禁地,也就是神墓。不过——他疯了。”

南毂脚步一顿,但还是马上转过身走了。

他飞速御剑去了禁地。

那里还是一样的杂草丛生,南毂落地之后,便谨慎地往深处走着。

这地方素来都是一片死寂的,但是今天却从深处传来一种沙沙的、类似于磨石头的声音。

他在那块布满青苔的高大石碑前。

时珣正半蹲在那里,用一把錾刀,在神之生面刻着什么东西。

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石碑,嘴里喃喃地道:“又消失了?”

他的双手垂下来,接着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字的大小不一样吗?还是不够工整?”

石碑的那一面空空荡荡,南毂默默地绕到死面,却看见模糊的青苔底下,有两个崭新的名字。

——释玺神君安子宋。

——润荒神君安玉淙。

一种巨大的悲哀从他心里化开,他蹲下去,手中化出一柄利刃,蹲下去,想要把安玉淙名字从死面划掉。

但是那道痕迹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南毂站起来,走到生面,见时珣又开始錾安玉淙的名字,但是每一道笔画,都是刚写上去,就消失了。时珣旁若无人地錾着,笔画消掉,他就重新錾,最后,南毂都要替他崩溃了。

他疯了——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最后,南毂于心不忍,他蹲下来,道:“……试试别的办法吧。”

时珣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到南毂,马上丢掉錾刀,从怀里掏出一块满是裂痕的白玉。

时珣声音沙哑,他哽咽着道:“师叔,你救救他,……你救救我师尊。”

南毂接过那块白玉,他的灵力透过白玉走了一圈。

一片死寂。

和释玺死后留下来的那块鸡血石一样,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他眼睛红了,又将玉石还给时珣,道:“……对不起。”

时珣捧着那块玉,把它贴到自己心脏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在听玉石空荡荡的心跳。半晌,时珣干涸的眼睛里掉出眼泪来。

“他走了。”时珣道,“他又抛下我走了。”

时珣站起来,喃喃自语着,又往禁地深处走过去了。

时珣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不正常,南毂没办法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谨慎地跟在他身后,害怕他做什么蠢事。

但是时珣只是木讷地向前走。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好几次险些直接摔到地上。南毂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就只能一直跟在他身后。

时珣最后走到一片坍圮的废墟。

他将手中的玉石接着放到怀里最靠近心脏的地方,然后开始徒手挖废墟。他喃喃地道:“在哪呢?……好像是这个方向……”

南毂的乾坤袋里随身带着挖草药的设备,他自然有一把铁锹,便拍拍时珣的后背,道:“用这个吧。”

时珣摇摇头,道:“会弄坏的。”

他接着用手刨,南毂就道:“你要挖什么?我帮你挖。”

时珣茫然地道:“一块玉璧,……是我娘当年研究神力的。”

“好,玉璧。”南毂道,“我帮你。”

姜煜今天上班,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秦水榭道:“哟,有人骂你?”

姜煜莫名其妙:“我行得端坐得正,别人好端端骂我做什么。”

“没准是虎至在骂你。”秦水榭笑道,“他抄那堆玩意抄了好几个月了,你又是监工,他想逃跑好几次都被你逮回来了。”

“都活该。”姜煜道,“一群仙君,好端端的,不干人事,非去扒师尊窗户偷听偷看,不罚他们罚谁。”

“说起来,好久没见过润荒神君了。”秦水榭道,“不是吧,度蜜月要度这么久?”

“师尊近来不愿意在天界呆着。”姜煜道,“大概也是嫌烦——我打算忙完这一阵就去看他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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