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结局上)
面对眼前如此戏剧性的场景,那些围观的修士们,都不知道是该先震惊围剿魔尊的发起人薛延竟然也是名魔修,还是该对统长老那番“魔修也能做宗主”的宣扬感到大受震撼。
他们脸上神态各异,大部分人处在呆若木鸡的状态,受到惊吓似的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曾经的学识统统化作虚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足以形容眼下大受震撼的心情。
尤其是那几个为了涨粉和吸引流量,专门直击现场实时转播的吃瓜营销号,此时也被眼前所见的景象给惊呆了。他们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之余甚至都没注意到直播间以万为单位而飙升的人数,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跟直播间内的的观众进行互动。
狼狈不堪的统长老此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原本因失血而惨白的脸更是发青,他慌乱地摆动仅剩的一只手,试图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统长老丑态毕露,明明是因为贪生怕死才说出那些话以求薛延庇护,现在却因为围观的群众开始想挽回自己的面子,推翻之前的言论。
沈谢文实在被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恶心到不行,要不是有裴清月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过去,手中的剑早就让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一命归西了。
他目光冷冽,居高临下地看向躲在薛延身后的统长老,声若冰山道:“那你是几个意思?”
统长老明明是跟着大部队来一起讨伐沈谢文的,如今讨伐没成功不说,还平白失了一条胳膊,伤口的血都没止住,原本的气势汹汹的高傲威严统统化作虚无,此刻听到沈谢文的声音竟然还害怕地瑟瑟发抖。
任凭他曾经再如何心高气傲,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真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的脑中除了保命以外,其余什么也顾不上。
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要脸面做什么?
于是统长老用剩下的那只手抓紧了薛延的衣角,像是深海中的溺水者抓住了海面上最后的浮木,他惴惴不安地向上看去,一下便跟薛延的异色眼瞳四目相对。
薛延的双目沉寂如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他神色淡然,虽然没展露出任何情绪,但统长老却感受一股刺骨的寒凉窜上脊背。他心知肚明,若是收回方才的话,就意味着答应薛延的一切都不作数。
薛延救他也并不是出于曾经的情分,而是因为他想要齐舒宗宗主的位置,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曾经的薛延或许可以靠努力和寻常的人际关系做到。但此时薛延已经暴露了自己修得魔门之术的事实,让一个魔修继任正道门派的宗主,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若是门派内最有威望的长老连同其他峰的长老一起支持他,那其他人又有什么权利,什么理由去反对呢?
所以薛延只能保下他。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再次,凭他跟薛延见过的面屈指可数,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冒着被沈谢文打成重伤的风险,来救他一个外人呢?
但他要是同意了让一个魔修担任,这无疑是给齐舒宗蒙羞,修真界第一大正道门派的宗主,竟然是个魔修?!这件事情将会是齐舒宗一辈子的奇耻大辱,让齐舒宗生生世世都被打上的耻辱烙印,在修真界擡不起头。
可......宗门的未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此时此刻,在统长老的心里,没什么比保住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在薛延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统长老咽了口唾沫,他闭上眼,背对着那群围观的修士,几乎是嘶喊出声:“原齐舒宗宗主裴清月犯了大错,自愿放弃宗主之位。而空度仙尊座下三弟子薛延,其德才兼备□□,在宗内颇有声望,将继任齐舒宗宗主一职。”
这句话说完,人群静默了三秒,接着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窃窃私语。
“天啊!薛延不是正派修士吗?怎么也跟着修了魔道!”
“卧槽?我没听错吧?他真的要把宗主的位置交给一个魔修?太荒谬了吧!”
“呸!这个统长老可真是连半点正道风骨都没有,为了活命居然向魔道低头!真是猪狗不如的败类一个!”
“啧啧啧,如此有威望的第一宗门里,竟然培育出了两个魔修,真是妄为第一仙宗的美名!依我看这齐舒宗简直狗屁不是!”
那些人一开始讨论的声音还有意的放低,当他们发现在场的几个主角谁都没有发怒,要制止的迹象后,讨论的声音愈发俞大,呜呜嚷嚷一片喧闹。
统长老被这么多人当着面辱骂,心高气傲的他自然是受不了,本就因为打不过小辈而颜面尽失的耻辱被无限放大,让他直接回怼,大吼大叫道:“说说说!就你们有嘴会说!魔修怎么了!我就问问你们魔修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歧视那一套呢!”
“他只是修了魔道!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当宗主怎么了?他又不是没有那个实力胜任!你们还说我贪生怕死,你们要是有种,你们自己来打啊!还叫我干什么!没了胳膊的人又不是你们!”
真可笑,一向将道德标准卡得严丝合缝,崇尚以正道为尊,极其瞧不上那些妖修魔修的统长老,这辈子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众生平等,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沈谢文对齐舒宗并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因此他不是很在乎,但裴清月自幼便在齐舒宗长大,齐舒宗早就成了他的家,听到那些人对齐舒宗各种瞧不起的侮辱谩骂,裴清月只觉得那些话语像是一根根长针,将他的心脏戳得千疮百孔。
裴清月很想解释什么,他想说齐舒宗很好,根本就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差劲。但不久前薛延的控诉,以及沈谢文曾经遭受到的不公待遇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其实统长老一直以来对他言语上的束缚,精神上的压制,他也并非没有察觉到。只是他觉得,统长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而自己作为齐舒宗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理应要以宗门为主。
但如今,在宗内一向老沉极有威望的统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称赞了薛延的人为,又再替他的魔修身份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开脱。
而他裴清月,在继任宗主之位后,一向光明磊落的第一仙宗却连续出了两任魔修,这两人还都是他的师弟。他自己也因为一时私情,为了那自私的自由,而让宗门陷入水火之中。
太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他连一个辩驳的字也说不出,只能紧紧地抱住沈谢文,羸弱的身躯微微发着抖,像是只无家可归被雨淋湿的幼兽。
裴清月的胸膛紧密地贴着沈谢文的后背,肌肤之间隔着几层衣料,沈谢文感受到了他的无措不安以及那一丝永远都深埋在心底的自责与愧疚。
沈谢文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他知道裴清月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统长老还在扯着嗓门跟那些人争辩,薛延并没有再理会他,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沈谢文:“所以,你还要杀他吗?”
听到这,埋在沈谢文肩膀的裴清月一下擡起了头,有些紧张地对沈谢文道:“别......”
他气若游丝,方才拖着甚至跑过来阻止沈谢文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再者又经历了巨大的情绪起伏,大脑开始发出抗议,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疼得失去了力气。
环在沈谢文腰间的手渐渐没了劲,贴着沈谢文的身躯也在缓缓下滑,被沈谢文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眼疾手快一手揽住裴清月的后腰,将他带到自己怀中。
沈谢文此时怒气没有方才那么旺盛,再加上有裴清月的阻止,总算唤回他那被抛之九霄外的理智。
沈谢文面若冰霜,眸中含着暴雪风霜,声线低沉薄凉道:“留他一条命可以,但必须自毁经脉,否则免谈。”
裴清月差点被统长老害得命丧黄泉,即便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的各项技能却还是处在摇摇欲坠的危险边缘,能跑过来抱住沈谢文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若不是他现在被沈谢文揽在怀中,整个人可能就直接滑落跌倒在地。
单凭这一点,沈谢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统长老。
统长老怎么说也是个身居高位的强者,即便这些年因为偷懒而退步了不少,但也是修真界能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了。这样一种常年接受他人仰视,高高在上心比天高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呢?
听到沈谢文的话,统长老狠狠地抖了三抖,心中的愤怒都差点压过了恐惧,他惊恐地喊道:“我都被你砍断了一只胳膊!该还的也都还清了吧!都这样了!你当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他撕扯着嗓音,声泪俱下,说得凄惨无比,就好像是在对沈谢文说,虽然裴清月是差点丢了性命不假,但我可是没了一条胳膊呀!都这样了你还不能放过我吗!
沈谢文的答案当然是不能。
就见他神色冷淡,将离魂剑竖着直挺挺插|入地面,低声念了句什么,接着右手三指相扣,红莲业火倏然在指尖升起。
沈谢文手腕一翻,指尖一弹,那簇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恐怖烈火直接落在了统长老身上,随着统长老的肌肤与火焰接触,刹那间,统长老整个人便被红莲业火包裹起来。
“啊——啊——救命——救命啊!!!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啊啊啊!”
统长老立马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双眼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一样,嘴巴长得老大,整个人跟虾米一样弓起腰,在地上疯了似的打滚。
他的惨叫实在太过凄惨,听得人仿佛身临其境,背后发凉。
“好烫啊!!好烫啊!!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别啊啊啊啊!”
面对沈谢文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在场所有人被吓得楞在原地,方才熙熙攘攘的交谈声顿时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整片森林里变得鸦雀无声。
薛延反应的很快,在沈谢文丢出火焰的刹那间,就向后退了两步以免惹祸上身。
而后他转过头,看向沈谢文,刚要说话,却有一个人比他还要着急开口:“谢文!现在不能杀他!咳咳咳——你不能——咳咳——”
裴清月被沈谢文揽在怀中,看着被焰火焚烧的统长老简直是心急如焚,但此时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身体所有的重心都倚靠在沈谢文身上,就连说话也是说一个字,喘两口,咳嗽两声的,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救统长老一条命,此时也无能为力。
沈谢文一听到裴清月的咳嗽声,脸上冰山似冷然的表情瞬间融化,转变成深切的担忧,他轻轻拍了拍裴清月的背,安抚着对方的情绪,道:“我没要杀他,我答应你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反悔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