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十个香囊已经被一抢而空,谢小公子欲哭无泪。然而还有没抢到的人,瞧见谢玉台腰间佩着一个紫底银纹的上品,欲伸手过来抢。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谢玉台使出全身力气护着那枚香囊,偏又不敢动用妖术,谁知那女子力大无穷,竟要把谢玉台整个人都扯下交椅。
谢玉台敌不过,一双桃花眸转向了一旁双臂环胸看戏的老鸨。
“妈妈救我!”
“好了。”听闻呼救,混乱之外一直冷眼旁观的老鸨终于开口。“谢花魁既然有心给你们捎来礼物,你们也不要太过失仪。拿了香囊的人,都规规矩矩给谢花魁磕三个头。”
谢玉台趁那女子分神听老鸨的话,一个用力就将云鸟纹香囊彻底抢了过来。他坐回交椅上,拍去袖口的尘灰,又抚平褶皱的衣襟。
十名伎子依次给谢玉台磕过头,搞得像什么妖界上仙的收徒大典。谢玉台板着脸承下这些礼,面色依然不悦。
见他还冷着一张脸,老鸨好言劝道。“谢花魁也赏个脸,此事就算过去了。”
谢玉台别过眼。老鸨发了话,这台阶他不下也得下。于是一点头,端起紫砂茶杯继续喝,只当阁内一堆莺莺燕燕都不存在。
老鸨挥手,将一众花红柳绿都赶下。她严丝合缝地关上那扇花门,还挂上门闩从内反锁。
谢玉台挑眉。“妈妈这是有事?”
老鸨满脸堆笑,话里有话。“谢花魁不在的这段日子,殿内可忙得很。生意啊,比从前还要好了。”
“说吧。”谢玉台放下茶杯,正了正坐姿,“又给我接了什么活儿?”
“自然是清水活儿①。”老鸨走上前来,给那空了的茶杯续上热茶。“妈妈养你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你的脾气。”
谢玉台颔首,淡淡道。“对方何人?”
“就是刚才柳颜提到的,黎戈,黎大将军。”老鸨见谢玉台没有动作,便将茶盏端到谢玉台面前。
“黎戈?”谢玉台长眉一蹙,顿觉此事不简单。“此人竟也有来春秋殿寻欢的时候?”
“老身也觉得纳闷儿。偏那黎将军点名要你侍奉,咱家也不敢推拒。”老鸨谈到此处,面上浮现出一丝极其真挚的难色。“毕竟是朝中红人,战功无数的帝王臂膀……”老鸨又将热茶端近了些许,弯腰折膝,“恳请谢花魁多体谅咱家。”
“是因为他给的银子足够多吧?”谢玉台却不接话茬,薄笑道。“我在春秋殿十二载,没听说妈妈怕过什么人。”
“呵呵,谢花魁自是冰雪之人,心如明镜,有些事情便也不必说破。”老鸨干笑道,“花魁在我殿内十二年,老身便是无功,却也有苦劳于……”
“好了妈妈。”谢玉台懒得听那人长篇大论,终于接过那杯茶。“我应下就是了。”
“多谢花魁体谅。”老鸨满面喜色,“那老身这就去安排。”
妇人转身欲走。谢玉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安排?等等。”谢玉台叫住那人。“现在便要侍奉?”
老鸨回身道。“花魁有所不知,这黎将军自七日前来了春秋殿点名要你,便一直歇在阁内。说是要等你来,半步都不曾离开。”
“既然花魁应下了这差事,老身这便去隔间叫他。”
灰衣妇人匆匆离开了不夜阁,碎步极快。
谢玉台一口热茶还未入腹,顿觉如刀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