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觉得自己在这废墟里,反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静坐了许久,直到楼下有人喊他。
左锐赤着上半身和脚,倒拎着一条肥硕的鱼,站在何家房子的门口,透过废墟的缝隙喊着尤斯的名字,笑得很开心。
尤斯走到阳台边上,安静的看着笑的开心的左锐,伸出手挡住左锐的眼睛,隔空去摸左锐的嘴唇。
阳台有些开裂,左锐不放心,让他赶紧下楼,帮忙收拾青菜。
两人在河边蹲着,尤斯在上游洗着带泥的红薯,按照左锐的指示把红薯嫩枝上的叶子掐掉去掉老皮,放在篮子里备用,还有一些大头的青菜和空心菜,因为不需要怎么洗,左锐就让他洗干净摘掉坏的放在篮子里就可以。
左锐在下游杀鱼,手起刀落十分利索。
“这条鱼似乎和上次那条不太一样。”尤斯蹲的脚麻,干脆坐在了石头上,任由河水冲刷着裤脚,裤脚湿了之后干脆把脚泡在了河里,清凉的河水从脚背上流过去,很好的起到了让尤斯镇定的效果。
左锐边杀鱼边看着尤斯的脚背,真是够嫩的,脚趾尖都是粉白的,尤斯的裤脚被拉到小腿上,黑色西裤和白色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比,左锐盯久了,情不自禁道:“你太瘦了,瘦的腿上都没肉,这要是握一下,恐怕我一只手能把你两只脚都握紧了。”
过会儿左锐又想起来彭可瑞,接着跟尤斯比划,“我能轻易把你抗在肩膀上。”
左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比划握着尤斯脚腕的动作,最后做了一个抱着往肩膀上一甩的动作,他觉得这个动作潘序做的时候霸道又帅气,他也想做。
他将来一定也能把他的对象轻而易举的扛起来,现在还没有对象,就想象着把尤斯扛起来。
尤斯被左锐盯的脚背有点痒,不太自在的往别的地方缩了缩,继续问左锐:“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鱼?”
“这条是鲢鱼,是田里抓来的,上次我们吃的那些多半是草鱼,草鱼的鱼鳞更大更粗,像一片一片叠起来的指甲盖,鲢鱼的鱼鳞很细,好的鲢鱼鳞片还泛银光呢,挪,就像这样。”
左锐拿起半边血淋淋的还没处理的鲢鱼举起来,对着光晃了几下,果然有银光在闪。
鱼腥味随着左锐的动作蔓延开来,尤斯嫌弃的别过头,左锐没好气道:“吃的时候咋不觉得腥呢!”
收拾好菜,天色已经发暗,尤斯蹲在岸边撩拨着水,左锐进去生火做饭。
这样的闲适让尤斯又有一种穿回一个多月前在这里生活的感觉,安静,朴实,没有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他,没有人在背后叽叽喳喳的讨论该拿自己怎么办。
作为尤家的独生子,尤斯一直是家族的骄傲,直到尤斯的妈妈发现尤斯异于常人的情感寄托,甚至后来医生宣布尤斯得了抑郁症,虽然这次检查抑郁症已经好转,为了不让别人指手画脚,这两年他妈妈已经很少往家里带人了,但是那些在背后的议论,每每都能传到尤斯的耳朵里。
“这么有钱的人还能得抑郁症?”
“富贵病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情,小孩子叛逆,有钱的小孩子更加叛逆。”
“听说还有其他的病?上次还听人说尤家这公子哥不正常。”
“......”
“......”
尤斯跳进水里,让一切叽叽喳喳都随水流冲走,他把自己闷在水底,直到透不过气,才纵身跃出水面,左锐正在河面上,身形无比修长的,像神明俯视大地一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彰显着十足人间烟火的饭看着他。
尤斯为了跟过来撒了个小谎,他根本没带换洗衣物,洗碗澡换了一身左锐的衣服出来,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左锐人看着瘦瘦一个,所有的衣服特别是上衣,基本都是偏大两个尺码的,穿在左锐身上就像挂在一家子上,有一股独特的韵味。
就是,就是内裤有点小,尤斯总是不自觉的伸手去拉扯内裤的边缘,勒久了血液不通畅屁屁发麻。
两个人吃饭,左锐没做太多饭菜,但是样式很多,每样菜他都做了一点,于是桌子上摆了四五个碗,除了一碗满满的鱼汤,其他每个碗里都只有一点点够两个人没人三口的菜量。
“吃完你去洗碗吧,这次别沉到河底去了。”
“好。”
尤斯习惯性不吃饭,但是左锐总是敲碗提示他吃,他也就多吃了大半碗,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揪着自己的领子闻了闻,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有一股奶味?你的衣服上也有。”
“奶味?你是笑我还是一个奶娃子?”左锐笑着反驳。
“不是,就是一股淡淡的奶味,有时候又很浓烈,不像牛奶,甜甜的,香香的。”
左锐从洗手间拿出来一块香皂,“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尤斯很认真的闻了闻,除了香精味,并没有闻到奶味,左锐接过香皂,指尖点了点水在尤斯手背上化开,然后抹了点香皂上去,顿时一股浓烈的牛奶香气四散开来,这个味道就很像左锐身上的奶味了。
但是尤斯总觉得哪里不太像,又确实很像,“你这个香皂是什么牌子啊?”
“不知道,我妈喜欢用这个,我也用了很多年了,你闻到的奶味应该就是这个味道,而且我妈身上的这个味道更浓烈,下次有机会你可以闻一下,我妈脖子里很香很香。但是我在学校的超市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个香皂,是个黄色的纸包装,打开滑滑的,手感很好的。”
左锐去置办宿舍用品的时候,就想找一个相同的香皂,从小到大他都是用的这个,已经很熟悉了,在学校买的新香皂他一点都不喜欢,被尤斯一提醒,他反倒想起来还要屯点香皂带去上海,但是他没敢说,他怕人笑话他没出息。
“可是又有点不太像,”尤斯反复闻了几遍手背和自己的衣服领口,“你衣服上的这股奶香,好像更香一点,这个香皂,有点刺鼻。”
“刺鼻?”左锐外头凑近尤斯的领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擡起尤斯的手背闻了一下,道:“是一样的啊,会不会是我用久了,身上入味了,洗都洗不掉了呀?”
左锐一手揪着尤斯的领口,一手抓着尤斯的手背,从尤斯的脖子底下昂起头,疑惑的小眼神看着尤斯从上而下俯视他的脸。
这诡异的姿势很快让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左锐脱手端起自己的饭碗,结结巴巴道:“那个,你快吃,什么奶味不奶味的,你觉得香给你也带几块去用。”
“好。”尤斯一口应允,左锐这是,害羞了吗?
“好?好吧,你快吃,洗完碗睡一觉,你这么久不睡觉,为什么不困呢?”左锐心里有点发慌,莫名其妙的,让他很不自然的卡死hi转移话题。
尤斯的注意力被左锐带偏了之后果然不再关注身上的味道,“困的,只是睡不着。”
“困还睡不着啊?”左锐不困都能睡着的人,并不能理解尤斯为什么困还睡不着,难道是心事太多?
吃完饭也没有什么别的活动,开车和坐车都是不小的活动量,一沾床两个人就跟散了架一样。
只是.......
“尤斯?”
“嗯?”
“你为什么不睡到自己床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