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像竞赛开场一样沉默了半场,左锐只说了句我是他哥,对面红头发女人把另外一张鉴定单往左锐跟前一推,吊梢着嗓音,开门见山道:“总之废话少说,我们家条件不差,潘辞一个穷大学生,还是乡下来的,娶了我家优优绝对不吃亏,不然可不怪我们不讲情面。”
左锐酝酿了一肚子讲和的好话一句没说出口,被对方这一威胁也冷了眼睛,威压着气势,把鉴定单推回去,“我们要求重新鉴定,你们鉴定一次,我们鉴定一次,公平公正公开,如果两次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们再商量不迟。”
红头发愣了一下,咬了嘴皮,调子扬高:“行,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就去验血,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左锐敲了敲手机背,他这副面容要是不含笑气场自然在,愣是看的对方气焰下去了一半才开口:“只要结果一致,我们也不是缩头乌龟,但还是结果不一致,前前后后这些污蔑,我们也不会手软。”
红头发顿了顿,对面坐在女孩左边的男人沉稳开口道:“潘辞犯错在线,到现在也没给个具体的说法,你们说做鉴定就做鉴定,鉴定出来了又说还要做鉴定,我们都依了,你们这边一开口就不饶人,未免觉得我们太好欺负了些?”
这一番说法顺理成章把错误责任全都推给了小次,从头到尾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小次听完觉得自己理亏,暗自抓紧左锐的手。
左锐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把兜里的鉴定单拍在桌子上,“医院是个大医院,就还去这里查,但这回我们要全程跟着,而不是回家等结果,你看怎么样?刚好,”左锐把鉴定单倒转指着医生的签名说:“这个医生我们认识,我们去当面咨询一下看看哪些细节需要额外注意的,对我们双方都好,你们怎么说?”
优优亮着渐变色指甲磕了一下桌面,语气懒洋洋却也淡定,“要去还是抓紧吧,我晚上还约了人,单身派对呢,潘辞,你去不去?”
小次想瞪她一眼,但奈何现在事态未明,他也不好旁生枝节,这架势看着真像是怀了的,不然哪里来的胆子这么淡定。
红头发撩包起身,一抹涂的鲜红的唇色歪向一边,不耐烦脸色尽显,“走走走,还以为孩子不懂事家长能果断点,没想到也是多事的。”
等对方四个人呼呼啦啦出了门,左锐拉着小次跟在后面,对方有奔驰专车,左锐刚想伸手拦车,一辆墨银色限量卡宴一甩尾停在了奔驰前面,小少爷穿戴的跟个专职司机一样还打着小领结,爬出半个身子,喊了一句上车。
红头发女人明显愣了愣,转头和车里对视,多看了余岁好几眼,才磨磨蹭蹭上了车。
左锐几个是冲着再做一次鉴定去的,所以在车上并没有多商量些,可不知道对方在车上是怎么商量的,到医院门口突然打起退堂鼓,说不去了,看在年轻人冲动犯错且无推卸行为,大人有大量,此事到此为止。
明显有诈,左锐伸手拦住转身就要走的红头发,余岁则横过车身将奔驰拦住,鸣了一下喇叭,下车斜靠在卡宴前门,语气轻慢,“来都来了,要么鉴定,要么现在直接联系双方律师。”
红头发神色无主,转头又看车里,男人下了车,已然没了刚才的淡定和咄咄逼人,和善中带着一些令人愉快的狗腿,“是孩子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更何况刚才孩子也认了是别的意外,就是怕家里责罚想找个人兜着,我们家长也不知道不是,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回家一定好好教训孩子。”
又把优优从车上拽了下来往地上摁,优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顺势就跪下,口红被抹到了脸上,施施然认了个错,低头明眸两撇泪,擡头屈辱任由天,好一副娇滴滴身不由己,颤巍巍性命攸关。
这换谁谁都要信她。
小次到这时候才明白其中有诈,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又不想打人,跑过去对着奔驰车踹了一脚,“去你妈的!”
余岁好不容易端好的厉害脸一秒破功,笑的直拍车顶盖。
左锐忙把人拉住,知道被人诈了怎么也笑不出来,皱着眉头说:“你们闹这一出不单单是为了找个人兜底吧?”
红头发牙尖嘴利收的剩下一张红巧嘴,又窜过来打圆场,“还能是为了什么,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乖,一出事我们也慌张,断然觉得是外面人带坏了孩子,加上怀了孕,这才心急了些,你们大人有大量,闹起来对大家都不好,特别是潘辞这孩子学业优秀,听说还打算评奖学金的,别被这种蒜皮小事扰了前程。”
左锐当她放屁,接着自己的话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让你们这么做的?”
“没有没有,你也看到了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们家优优哭哭啼啼的闹脾气,我们是急坏了这才乱出主意,那个…那个医生我们也不认识,查也白费,就是找人改了一张鉴定单,这事儿你要往上告我们也没辙,罚点钱罢了,左锐你看,要不就翻篇了,怎么样?”
左锐把手机揣回兜里,还想着等拿了第二张真的鉴定单再做打算的,没想到对方在医院门口直接认怂,将事情终止在了最有利于逃脱的地步,就算真的要告污蔑,到时候来个优优心慌认错担全责,顶多拿个警告,至于学校,优优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些名声,否则不会这么淡定的跟着出来趟浑水。
左锐挪到小少爷边边上掐了一下他的腰,“都怪你这么张扬,吓的人直接缩壳里了。”
余岁侧头小声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真闹一场,小次他奖学金就真没了,吓唬吓唬人算了,其他我回去跟你讲。”
安抚完左锐,余岁阴着眼神瞟红头发,红头发一惊赶忙催着男人上车,差点把跪着的优优落下。
奔驰卷着车尾气灰溜溜跑了,小次还在一脸懵逼中怒气冲天,被左锐一抹脸,转身就抱住余岁,通声大喊,“谢谢你!”
余岁被捏的直翻白眼,挥舞着手找左锐求救,左锐笑的眼睛睁不开把小余岁扒到自己怀里,让小次冷静一下。
余岁一口口水被小次捶的呛进了气管,开车的时候一直咳嗽,把小次送到学校之后咳到开不了车,余岁刚想撒娇在左锐面前求个好,左锐直接把他拎起来往下一放,一口气顺下去,不咳嗽了,灰溜溜开车到绿地花都,到车库把常开的那辆黑色奔驰换上,一起回家。
本以为要大闹一场,没想到去一趟回来还顺利赶上了吃午饭,而且这事情说小不小,解决了之后竟然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午饭期间黄思夏没有问起,之后余岁也没有和左锐讨论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吃完饭余岁拉着黄思夏站在厕所的窗子后头往超市后面最高的那一栋楼指,说在那一栋找好了房子,大概过完年可以搬家。
左锐打量着黄思夏要开口拒绝,什么绝对不能让阿锐蹭朋友的好处,阿锐要独立,阿锐不能伸手就管别人要类类。
但左锐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小少爷不知道凑在黄思夏耳边说了什么,黄思夏乐的见牙不见眼,连连说了三个好。
左锐一肚子疑惑,跟黄思夏说:“你这就同意我吃软饭了?“
黄思夏拍拍手背:“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好好工作,慢慢还钱,小余岁把欠条都塞我手里了,还是让我发现你赖账,罚你面壁。”
“欠条?”左锐伸手去掏黄思夏的兜,黄思夏当然不让,加上小少爷护着,三个人再窗户边上纠缠十几分钟左锐愣是没拿到欠条。
左锐闷闷不乐看着此刻抱团的人,“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搞不好小少爷坑你,到时候让我多还多少钱都不知道。”
黄思夏咦了一句表示嫌弃,“人家还用的着坑你,你一个光脚穷光棍哪里来的钱被人坑,要不是小余岁告诉我我还………”
“黄妈妈,你记得保密啊,不然左锐会捏死我的。”眼瞅着黄思夏一言不合就要漏底,余岁赶紧撒了个娇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