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号潜艇不能动，绝对不能。

何文瀚低头看怀中的人，在那一声细弱蚊丝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不同。

焦急的眸光聚在一处，深深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兔耳兰的信息素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泄，叶泉全身发着抖，十指散落那滴血的春藤却紧紧控制在操控室的拉杆上，他没得到何文瀚的回答，以为他不明白，于是用自己的方式阻止潜艇离开滨水之界。

“对不起文瀚，我没能杀死你爸爸，让他假死逃脱到这里来作恶……”何夫人编了一个好故事，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何耀天这个之前假死如今真死的人。

“而叶泉，他，他亲眼看到生父惨死的画面，突然就，就胡乱攻击人……”

何夫人泪眼婆娑的讲出了另外一个版本，半点也听不出是胡诌的，她活了这么久，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说什么样的故事最能打动人心。

望着何文瀚犹疑不定的脸，何夫人最终松了口气，不相信不要紧，只有怀疑也足够了！

何氏多年，她最终在今日得以血偿，也不枉兢兢业业做的那些，现在，终于要解脱了。

对于孩子，她是爱的，可她虽然爱孩子，却也爱自己。

她的爱要用恨来消，恨却要用血来偿。

谁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谁就是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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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瀚面无表情，没发表任何看法。

按照何夫人之言，事情经过非常简单。

何耀天假死嫁祸叶泉，叶宇航为儿子讨回公道不成反被杀，叶泉见到自己生父惨死被刺激引发三生腺体从而屠杀了潜艇中的无辜之人。

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却是漏洞百出。

他虽见过叶泉六亲不认的模样，却也从那模样中将小孩儿带出来过。

他的心那样软，怎么可能大开杀戒？

何文瀚知道事情不会像自己母亲叙述的那么简单，却也不懂母亲说谎的意义在哪儿。

这一时半刻他没时间纠结，因为他要尽快确定叶泉无碍。

然而叶泉紧紧抓着那些春藤，春藤的一角死缠在机器上不放开。

何文瀚生拽不得，只能作罢。

他将叶泉抱在怀里轻抚，安慰，极其温柔，“我来了，没事了--”

“血气会刺激他，他现在情况不好，别再伤了腹中的孩子。”

何文瀚也害怕，他知道叶泉在乎孩子高于自己，于是试探问道：“咱们不走，我带你去休息室好不好？”

叶泉还是不语，却反手将春藤揪得更紧。

何文瀚知道这是拒绝，于是不再言离开，只叫何夫人先出去，并说卓宏章也来了，会带她离开，他会负责将叶泉带走。

何夫人嘱咐几句，开门走了。

叶泉不离开，何文瀚只好原处给他看伤。

让他收回春藤，小心揉他身上的淤青，给他包扎，哄着宠着，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思。

他想，自己会来，应该不在母亲的意料之中，毕竟如果没有浮游海蛇带路，他根本找不到这里。

可母亲居然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这就说明有人在暗中帮助母亲，而帮她的人，需要同时具备以下条件。

其一：对深海有很深的研究。

其二：与母亲拥有共同目的，或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其三：能操控海底生物，类似浮游海蛇。

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同时满足这三点，因此找人范围直接缩小一圈。

其实还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问唯一的目击者。

可叶泉现在意识不清，很难讲明白前因后果，但他如此激烈的态度却更加表明了母亲所言之虚。

何文瀚抱着叶泉，“你放心，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始终是假的，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亲吻他的侧脸，“我不会违背你的心意，这艘艇我不会动，也不会让任何人动，等你来做决定，行吗？”

他在良久的等待中，见到叶泉轻轻眨了下眼，随着轻眨的瞬间，一滴清泪落在耳畔，耳中轰鸣，有些悲伤过度，他转头，看向叶宇航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

“你放心，爸的葬礼我会全权负责。”

何文瀚不知道真相，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不容易，可叶泉只觉得心疼。

如果告诉他何夫人所做下的一切，何文瀚该怎么办？

他看的出来，何文瀚对任何人都不会付出什么感情，单单对这位母亲非常敬重，他也说过，小时候几次死里逃生也都是因着这位母亲在。

可生母现在却做出那些多天理难容的事情，他知道，却无法张口严明。

纠结着，直到被抱起来。

原本决定堵上这一切拼个你死我活，却又在见到何文瀚的那一瞬间生出千般不忍。

他爱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为着这份情，一步都不愿意退。

之前硬生生的托付，仿佛成了空谈，在这方寸之地，是不可逆转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