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纵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叶泉依旧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总怕冤枉了他。
直到毫无所觉的两人再次讨论起有关实验的事情。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需要那个孩子…”
“叶泉那边…你确定能搞定?”叶绥问。
注视着窗外夜景的何文瀚闻言神色一凛,然而那抹冰冷一触既收,再回首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淡漠神色,“他六岁那年我就认识他了。”何文瀚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戏谑一笑,“那样一个天真质朴的恋爱脑,几句情话哄得命都能给我的人,怕什么?”
叶绥张了张口,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防控门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动静,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房间里的玻璃容器开始晃动不止,瑟缩在墙角的小动物们也发了狂,整个房间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怎么回事?”叶绥一边躲避砸下来的物件一边大喊。
然而门外却根本没有回应。
白炽灯忽闪跳动的光亮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屋子里的各种仪器都出现异常,虚空室有明显的下沉迹象。
叶绥爆了句粗口,随手抓起一根粗铁管拎着走了出去,然而还没等到门口,就被突然爆开的房门碎片糊了一脸。叶绥翻身躲避,然而迎面而来的刀锋太快,竟是直接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何文瀚想要施以援手的动作生生顿住,在遇见来人之时,深邃的眸光突然被定格。
他怔然,接着慌了,无措之态显而易见。
他想伸手,又想说点儿什么,可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想说的话也鲠在喉间。
春藤枝丫将外面的工作人员缠绕于虚空中,疯长的春藤掩盖住了那些呼救的人。
随着何文瀚步步后退,叶绥也终于正视起了眸光。
叶泉前行的动作无比僵硬,可散开春藤玩转刀锋的动作却利索无比,他定睛瞧着何文瀚,突然散出一抹轻柔的笑容来,“让我猜猜,三生腺体和孩子,哪个比较重要好不好?”
何文瀚登时变了脸色,其实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叶泉必定是听到了那些混账话,可面对叶绥的注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在最终的注视下,只能咬牙说了一句,“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毕竟我是个恋爱脑,是你说几句情话就能哄得团团转的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何文瀚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却无言辩驳。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房间随着三个人的无声而落下帷幕,然而事情总是不会如同预料般前行,在叶泉出现的那一瞬间,玻璃容器中被研发出来的腺体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他们在容器中嘶声力竭的喊,发出一种刺耳又粘稠的声音,一旁被控制住的小动物也开始不住抓挠起眼前的束缚。
叶绥擦过脸上的血,看着仪器不断跳动的数值神色大变,他看向何文瀚,“他身体中的那条活体在吸引这些东西,赶快把他带走。”
然而何文瀚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叶泉的刀锋抵住了胸膛。
刀尖刺破皮肤,何文瀚毫无知觉,他看向叶泉,低首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跟我走。”
叶泉却退了一步,躲开alpha的触碰。
玻璃容器眼看就要断裂,何文瀚情急之下想要将他强行带离这里,可眼前倏然晃过一道强光,整个房间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春藤摇曳,那些吊在高处被封口的研究员发出呜咽之音,一个个在轻颤中瑟瑟发抖。
窗外景色突然变得迷离起来。
叶泉退后数步,单薄的身落在阴影下,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何文瀚,你到底是为什么?”
他喃喃张口,惨白的嘴唇被咬出血迹,在碎风中化作悲凉。
眼前突然交织浮现出那些不忍回忆的景,儿时的梦魇于少年时期的无力,回想这一路走来,皆是心酸。
他摇头,苦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怎么就成了这样?怎么就能这样?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三生腺体,那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他说过啊!想要什么都可以,他给他,都给他。
玻璃容器最终碎裂开来,刺鼻的福尔马林水溶液洒了一地,所有半成品实验体全部向叶泉涌来,连同那些不堪一击的小动物也全部冲过来,他们表情狰狞,声音尖锐,充满了被圈禁已久的悲愤之情。
何文瀚眼睁睁看着叶泉被那些东西包围,大惊失色之下不由失声道:“住手。”
可混乱中,那一声呼喊微乎其微,很快便淹没在潮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