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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泉只觉得眼前飘过无数他不喜欢的味道,抓在手中的匕首虚空一扫,想要阻止不喜味道的侵蚀。
可那些味道萦绕在他身边,他们在撕扯他的身体。
腺体处传来剧痛,兔耳兰的气息仿佛被掩盖了起来,他的嗅觉变得不再灵敏。
瑟缩在阴影之下的身体发生改变,腺体卷着那些难掩的气息企图钻入他的颈部,那是腺体发育的源头。
他们迫切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而叶泉这副身体显然最合适。
恐惧袭遍全身,叶泉本能护住腹部,扫过手中刀锋阻止那些腺体的侵蚀,只是在出手时,他仿佛又一次听到了白鹇的悲鸣,跟午夜猫那一日的情形大同小异。
叶泉心下不安了几分。
而此时,惊鸿划过一道弧光,眼前一切倏然破碎流离,砖瓦瞬间消失不见。
银河般的星空落下帷幕,所有的一切在此时恢复原状,静止不动的不止是人,还有眼前这座幻真幻假的实验室。
一切碎裂成片,叶泉怔然看着碎掉的一切,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喘息起来,他紧紧抓取着地面紧握的冷刃匕首,擡眼,看向模糊中行之将至的何文瀚。
然而春藤拒人千里之外,生生阻断了alpha走过来的步伐。
阳光正好,迷雾森林中,骄阳似火,暖人心扉,流水淳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自己面前却摊开好大一片血迹。
他握着刀锋的手指此时正掐着一只通体纯白的雪豹,雪豹腹部被抛开一条巨大的口子,内脏流了一地,早已死去多时。
自己周围此时围满了人,叶泉一一看过去,有何氏的人、联盟的人、总署的人、医院的人,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全部聚在一处看着他,那眼神中有怜悯、有同情、有怀疑--
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叶泉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想护住自己的孩子,他想阻止那些腺体的侵蚀。
他看着被春藤裹住的何文瀚,几乎是半跪着往自己面前爬过来,“泉泉,求求你,停下来。”
叶泉抓着刀,不懂何文瀚为什么会露出那些的表情,那些红色迷了他的眼。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死去的雪豹,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自己。
□□的坠痛感让他最终回过神,他突然想起沈腾跃嘱咐他的话,“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不能再胡思乱想,也不能再用能力,而且你那条隐藏腺体已经发育成熟,熊猫腺体自带的保护机制也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小孩儿都非常危险,最后这几天,你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好好生下小熊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沈腾跃千叮咛万嘱咐,他也一直放在了心上,他甚至觉得最近的状态很好,就算什么都不想吃,也能逼着自己多吃一碗饭,而且何文瀚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很快就会回来,也许还能赶上小熊猫出生。
可怎么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又会这么疼,为什么这么多血?
那些殷红的血与疼像是断不开一样疯狂地涌出来,他擡头看向眼前的何文瀚。
呵--
叶泉轻轻笑了一下,伸出带血的指尖指向alpha凑近的眉峰,“想起来了,原来……都是假的。”
海底结界是假的、虚体是假的、被侵蚀了意识是假的、白玉乔的指控是假的、让他安心生下小孩儿也是假的--
余光瞥向自己染了血的衣襟,以及早就没了心跳的骨肉,惨白的唇色带着一抹空灵的悲凉,“你根本就没想过让我生下孩子,你想要的至始自终只有那条活体而已。”
他仰起头,流着泪笑,“如果那条活体不是恰巧植入到我的身体里,如果不是你从林重鞍那里得知了三生腺体的秘密,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回头说爱我?”
“不是这样--”
叶泉摇摇头,“你早就算计好了的,何文瀚,你早就算计好了只要自己招招手,我就会跟着你来。”
利用、误导、算计,一桩桩,一件件。
惨痛的记忆与真相伤得他体无完肤,面对百口莫辩的人,他只觉得某人的演技无比精湛。
“三生腺体的能力太过强大不可控,我们必须将他带走。”
“联盟向来公正严明,众目睽睽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能包庇犯人。”
“是啊!我们亲眼看到他行凶--”
“林医生不是说了,那不是叶队的错,是他体内的那条活体,是那个怪物。”
“所以他腹中怀着的东西才是万恶之源?”
“何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他不是正在交涉?”
“可我怎么觉得那不像是在交涉?”
周围人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太吵了,叶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