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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2/2)

“我给他交代了任务来着。”戚绅挑眉。

“啊啊……他完成了,德都德安,哦不,德里德安被引进圈了,没过多久就可以结束这场混战。”秦林撩起他的白发,捧在手心嗅着,“老实说,你没必要操心那些,我来就行。”

“我没操心——”他的眼神扫在了江免身上。

“只是埋了。”江免耸肩,“算是一个好死法,比某穆姓男子的死法好多了。”

“少来,穆澈还活着。”

“穆间怎么死的?那后来,纳里密斯又是怎么死的?”江免很高兴从戚绅脸上读到了一丝不爽,他也不反抗,手还在衣兜里。他低着头,用鞋尖去□□石头,把它们磨在地上,沙沙作响。

“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呢。”秦林浅笑,眼神愉悦地望向戚绅。

戚绅还没来得及冷哼,秦林立刻黑脸,使劲拽过身边的一个士兵,趁那人重心不稳,胳膊迅速勒住他的下颚,留出盔甲未遮掩到的脖颈。

“告诉你的殿下,你是哪儿的人?”

“里……里尔赫斯。”士兵不方便说话,费了好大劲才憋出这几个字。

“看,米利西斯殿下,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投靠了猎石——为什么?你猜猜,我给个提示,不是所有人都像顾里拉杰那样没心没肺的。”

江免心头一紧,紧接着严肃起来,慢慢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他们讨厌我,所以呢?”

秦林吐了吐舌头,亮出那把闪闪发光的袖刀,戚绅屏气凝神,那一瞬间,所有的痛苦都涌上那一片空白的大脑,挤满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疼痛的右眼、痛苦的呐喊、一饮而尽的毒酒,还有,草原暖风上孤落的坟墓和冰天雪地的伊苏娜山峰。

秦林欢乐地哼着歌,戚绅怔在原地,甚至无法动弹一根手指。刀尖在那人的脖子上一点一点移动,流过一条条红色的血线。那人哀嚎着,脸胀得通红,江免咬紧牙关,愤恨着与秦林对视。而那愉悦犯只是享受着凡人喉咙里的歌声,然后欣赏初代国王被打破伪装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因为神从来不会怜悯。秦林狂笑着,将那把刀猛地刺进脖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皮肤轻易撕破,霎时鲜血喷涌。

“停下!”江免怒不可遏,刚一伸手就被身后士兵合力制服,不得不跪倒在地。

他嘴里掉进了些泥土和沙子,身体猛烈挣扎着,他曾经操控的那些风、那些云此刻都停止了喧嚣。士兵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看向那一残忍的美景。“斯图莱格!!!你愣着干什么!!!”他吼叫着,怒骂着,嘶哑的腔调带上了气愤的眼泪。

哀嚎、笑声还有青筋暴起的手背,时间正在被无限拉长——“混帐!!给我停下!!”他的声音在无辜人的嚎叫声下显得那么微弱,喉咙像破碎的水晶一般杂质颇多,满腔怒火、声嘶力竭。

秦林把他丢在地上,就在江免面前,这条生命还在蠕动,身体痉挛,泪水唾沫已经流干。

“没给你致命,快谢谢你的米利西斯殿下吧。”

江免向前移动两步,难以置信的,他同样热泪盈眶,国王的额头贴上那人的耳朵,忍住了最后一声呜咽。两人都心有余悸,眼眶湿润着。

江免咬牙切齿,余火未消,但是被主宰的性命突然重归自由,这份不真实的感觉倒让他后背发麻,他安慰着那个士兵:“没事,没事的……”他惊讶自己的语气里竟会出现嘶哑的哭腔。

士兵颤抖着擡起脑袋,小心翼翼地微笑着,似乎是在忏悔:“谢……谢谢殿下——”

袖刀刺穿了他的喉咙,致命一击。江免瞳孔紧缩,刚刚支起的笑容被鲜血染红,紧接着是难以遏制的惊恐与愤恨。

“秦林·斯巴勒!!!”他眼中含泪,悲从中来,但气势仍是不减。嘶吼之后是止不住的呜咽,尽管身后的士兵都放开了他的手脚,但国王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他搏斗。

秦林蹲下来,饶有趣味地盯着他这副惨样,玩味地笑起来:“想知道谢伦被活埋时说了什么吗?”

江免软绵绵的手掌打中了他的左颊,秦林垂下眼眸,恶魔般地低语着:“他说,他恨你,他恨了你一辈子了。”

秦林回敬似的拍拍他的脸,笑嘻嘻地招呼旁边的士兵:“呐,埋一起吧。别搞死了,活埋才有意思——哦这个尸体不要,这个留在这就好。”

他站起身来,回头刚和戚绅说了两句话,就听见了身后士兵的惨叫。

江免还是跪着,米卡拉的袖子里没有拖着黄沙,他笔直地站在他旁边,向秦林微笑致意。

戚绅扬扬眉毛,刚要举起剑就被秦林拦下了。

“我告诉过你,戚绅,对待自己人不要那么粗鲁。”秦林察觉到了古神与往日不同的气息,他假装友善地走进他,并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理解他的痛苦。”郑奇没有感情地泻下眼泪,一只手抚摸着江免的头发,“喂,你,还信仰旮赫韦干吗?”

江免摇头。

“可你现在只有我啦……”郑奇惋惜地说着。

江免伸手去握住那具尸体的手,那儿还有余温。他竟然试图让它保持温暖,接着,他面无表情继续说:“我还有里尔赫斯。”

“旮赫韦干的故乡就叫里尔赫斯,你当年取名的时候,想过这一点吧。我欣赏你,同样伟大的米利西斯。”

秦林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免,然后和古神对视:“你还要他?”

“不然呢?我觉得他还有用,他可以教我很多东西,比如刚才的眼泪是为了什么。”古神僵硬地微笑着。

秦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欲走,然后迅速出刀,朝着江免的脑袋狠狠砍去,不出所料,古神用手握住了刀刃。血液沿着手指顺落滴下,少许掉在了江免灰扑扑的大衣上。他略微惊讶地擡头看着古神,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秦林抽手,浅笑一声,回头:“走吧,斯图莱格,这儿待腻了。”

戚绅望着他出神,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只能可惜什么都不能说,他不敢说自己想起了纳里密斯,不敢说自己回忆起了那片黑色羽毛。所有错乱的章节都被标注整齐,等待他去翻阅,等待他去改写回忆。他盯着秦林,受够了他疯子似的德行,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忍让退步,深知未到时候。

“斯图莱格!!!你愣着干什么!!!”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怒吼,仔细揣摩,他并不觉得愧疚或是残忍,这就是命运,如果他阻止了这次杀戮,只会增加一具尸体躺在江免面前。

他跟随着秦林远去,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摆脱他,如何才能——

“都利造反了,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亲爱的?”

秦林双手捧着后脑勺,语气似乎是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我不知道。”

“唉,也对,你不该去操心这些,你就待在营帐里,给你的学生好好写点信吧,他肯定想死你了。”秦林自顾自地说着,呼吸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享受战争给他带来的舒坦,“好烦呢,所有人都在阻止我,没人想要来理解我。”

“你不值得被理解,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天色渐暗,转眼间大雨倾盆。

戚绅伸开一边的翅膀,挡在了秦林的头上,雨滴勾勒着羽翼,也打湿了白色长发,冲淡了两人身上的血腥。

秦林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灰暗的天空,漫不经心地说着:“如果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就好了,纳里密斯。”

戚绅凝望远处不停歇的军队,仲夏挥舞着长剑,奋力杀敌。大雨没有带走一切,大雨带走了神明从未消化过的怜悯。

“嗯,只是如果。”

只是纳里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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