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那天正是时殃行刑的时候。
她穿着整洁的白裙子,裙子是时殃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裙摆微微飘动,她迎风走上飞机,不带一点行李,孤身一人离开这个国度和这片热闹,走向陌生的自由。
时殃被架在刑台之上,无数把抢对着他,他望着那密密麻麻的黑洞洞的枪口,哑声大笑,他一边笑一边喊:“我徐德可是最厉害的人!”
他笑得太厉害,不断咳出血来,模样狼狈极了,在最后时刻,他的笑容逐渐淡下去了,低下头,他看见自己死去的女儿。
“小宁,”时殃突然变得慈祥,“爸爸来陪你了。”
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刹那间,时殃双眼停住,笑容僵在脸颊,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他彻底失去呼吸。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这个热烈的五月天里死于正义,仍还有数不尽的邪恶在暗自滋生,于是正义也随同骄阳一同生长。
即便邪恶波涛汹涌,正义也从不妥协。
他们还将战胜这世间所有邪恶。
因为正义,从不曾失去光芒。
“旅客们请注意,飞往英国伦敦的13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尽快前往登机口进入飞机。
时宁扬起头,最后一次呼吸这里的空气,然后她笑了,过了半晌,她才慢腾腾地走进机舱。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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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张照吧!纪念一下!”凌苇湘举起手机,“难得这么多人一起撞衫。”
“你管这叫撞衫?”陈敛指着几人的病号服。
蒋奇文轻嗤一声,不说话。
“好啊,”尤辰舟欣然接受,“我同意。”
“我都行。”李曳道。
“池儿呢?”
“随便。”
从左往右依次是池欧、尤辰舟、李曳、乔枫、蒋奇文、陈敛、凌苇湘,他们就这么照下了这最光辉的时刻。
照片来到陈敛手上的时候他反手发了一个朋友圈。
关于几个小孩儿身先士卒去往敌方基地抗战这事儿,陈敛一个劲地往外吹,越吹越不对劲,传到现在的版本已经成了尤辰舟有超能力,在关键时刻突然变身了。
只可惜尤辰舟本人还不知道呢。
朋友圈一经发出,换来成片评论。
xx:[乔哥帅炸了!]
xx:[我的妈美颜暴击!蒋总我的神!别拦着我我要舔屏!]
xx:[尤辰舟!尤辰舟!尤辰舟!尤辰舟好些了吗好些了吗?心疼死我了我的大帅哥!]
xx:[都没人提那池欧归我了!]
曲寒:[大家的伤都好些了吗?]
陈敛回复曲寒:[好多了,过两天就回来。]
韩柯:[湘姐怎么也穿病号服?她也受伤了?]
陈敛回复韩柯:[没,她说大家都穿着,她统一一下服装。]
韩柯:[……]
伤好了很多,距离高考只剩下二十几天,池欧掂量着再过两天就必须要回学校了,他耽误不了了,尤辰舟更是耽误不得。
最先回学校的是凌苇湘和李曳,于是医院安静了些,再过些日子,乔枫也回去了,当然他的伤还半生不熟的,顾着大家便再也待不下去。蒋奇文也不得不回了公司,这里总算只剩下陈敛和一对生死鸳鸯。
陈敛的伤严重些,甚至相较于池欧都更要严重,换成以前这么长的病假他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只可惜高考将近,他只得整日缠着池欧和尤辰舟问题。几人大多数时候并不玩闹,只凑在一堆学习。
池欧拧开水龙头,弯腰捧了把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冰冷的水扑到脸上,池欧顿时觉得精神不少,他刚要起身找毛巾,有人从后边抱住他的腰。
池欧无奈道:“想死吗尤辰舟?”
“你怎么知道是我?”尤辰舟弯腰靠在他肩膀,小猫似的蹭了蹭。
这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池欧气笑了,“因为你的八块腹肌硌我背的感觉很熟悉,放开,我要拿毛巾。”
尤辰舟闷声笑了笑,没松手,“拿毛巾干嘛?擦脸吗?”
“不然我烫火锅吗?”池欧等他这会儿脸都干了,也罢,他放弃挣扎,转过身让他抱。
尤辰舟比池欧高很多,身形也宽几分,池欧被他抱在怀里竟然显得可怜巴巴的,尤辰舟好像很喜欢这样抱他,把他脑袋摁在自己胸口,然后一寸一寸抚摸他的头发,就跟哄小孩儿一样。
池欧也并不讨厌,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纯粹的相拥也让人很舒服。
听着靠在自己耳边平稳的呼吸,池欧那些因为复习而积攒起来的郁闷一扫而空,他擡手勾住尤辰舟的腰,淡声问,“你还要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