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仇人见面
怎么办?和师父走散了。
长安提着花灯,一个人站在巷子里,望着那如川流一般不息的人群,一时不由得生了几分懊恼。
最先想到的,是早知如此,就不要师父带自己来赏花灯了。
虽然方隽说他这是小孩子心悻爱凑热闹,可实际并非如此。长安做乞丐讨饭为生那会儿,也不是不曾见识过这花灯会的热闹,虽然他并无份参与,但总算也是见识过的。
花灯会太过热闹,长安其实并没有那样喜欢。比起凑热闹这样人挤人的,他更想与师父一起在屋里吃饭,下棋,看书,即便外人看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无聊,但于他而言,这样的光景方是他最喜欢的。
可长安仍是执意要师父带他出门来凑这番热闹,即便他心知师父不喜热闹。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今年生辰,屋里多了一个方隽。
方隽平日来瞎凑活也就算了,可生辰之日,他只想与师父两个人过。
也多得如此,方才听得师父说了“喜欢”说了“爱”说了许多素日里他绝不会说出口的话。虽然……那不过是像念书一般,但……总觉得意义不同。
师父不是个会轻易表露自己感情的人,即便是师公的忌日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其它了。即便长安知道顾生平紧张自己这个徒弟,可顾生平绝不会说喜欢与否的字眼。
一时,长安又忍不住回想到那间布满红木桌椅,布置得极精致,火炉生得极暖的包厢。
“我喜欢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淡漠的声音,仿佛又在长安耳畔响起。
长安心脏砰砰直跳,是回想中的暖意化作了现实么?长安只觉得身上泛着热意,耳垂烫得厉害。
如此想想,长安又觉得这趟来得太值了。
长安不后悔任性出来热闹一次,要说后悔,也该是后悔自己在那人潮中出了神,去数什么鱼。
只是无由来地心中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惹得长安怪难受的。但这难受,并非是不好的意义上的。
不想被师父察觉,所以长安才干了那蠢事,如今却好,竟是走散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将心事摊开说了,兴许还能问问师父,自己心中这怪异感情的真面目。
懊恼的情绪挥之不散,惹得长安心生烦躁。但再烦躁也再懊恼,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如今想这想那却也于事无补。
如今放在长安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打道回府,若是师父许久未找到他,大约便会回家去看看;二便是不死心地在这附近找找,说不定运气好,便能遇上。
长安不由得有些犹豫,熟知顾生平心性的他,自然知道顾生平会在找他找多久再回去,八成……是会寻到花灯会将散,确保他人不在花灯会中为之。要他坐在家里跟个没事人一样,而任由顾生平一人在外奔波至此,只是想想,便觉得心被揪得一阵生疼。
罢了罢了,坐着等未免也太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倒不如四处走走,碰碰运气罢。
长安这样想着,正要重新走入人潮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叫唤:“嘿,长安,你怎么在这儿!?”
那声音耳熟的很,是长安最讨厌的人之一的声音。
长安皱着眉头,看向那逐渐向他走近、满脸淤青未散只比猪头好上几分的小子。
这小子是驻守本镇县衙里捕头家的儿子张思源。年纪只比长安大了两岁,素日里仗着他爹是捕头,县丞又是他的干爹,于是在镇上耀武扬威,专挑软柿子拿捏。
长安未被顾生平收入门下前,可没少吃这混账的苦头。即便是如今长安练就一身功夫,轻易就能将这张思源打成张忘源,这小子也仍是不记教训,仍隔三差五地上门挑衅。
但说来奇怪,长安每次都将这小子打成猪头,可不知为何,这猪头却一次也没向他爹、干爹告状,五年下来,县衙的人竟是一次都没上门寻过仇。
方隽说这是因为张思源对自己生了那些情爱方才如此,可长安却是不信的。
张思源一边向长安走近,目光一边上下打量着长安全身,看着看着,眸中闪过些光彩,像是惊艳,像是欢喜。
长安却没注意到那些,他只是皱着眉头,看那张思源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眉间的褶子也越深。
张思源不是瞎子,长安的满脸厌恶应当入了他的眼,可他却视若无物,仍旧嘴角扬着教长安见了就牙痒痒的笑,目光扫过长安的花灯:“你这花灯好看,上哪儿弄来的?”
说着,张思源便动手要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