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惊自床上单身下地,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想也没想地提剑欲冲出门去。却没跑出去几步,长安便被方隽一把拦下。
“你拦我做什么!?师父有危险,我要去帮他!”
“急什么?生平的武功可没那么不济。”方隽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不若看看情况,再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生平干的什么勾当?如此好机会,你却不想看了?”
“……”一瞬,长安到底是迟疑了,“可是,我怕……”
“不必怕,不会有事的。”方隽打断道,语气里带着无由来的自信,“若真有万一,你去救他我也不会拦你。不过如今,可没必要冲出去暴露自己,完了可当心挨骂。”
方隽说得确实在理,长安亦更信顾生平的身手。
“好吧。”
然后长安被方隽带到窗边。
只见窗外顾生平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包围圈中是一名他曾见过的银面人。
“他怎么会在这儿?”长安咕哝道。
一旁的方隽不知是听没听到,对这句咕哝没一点反应。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你不知道生平所做勾当具体为何,但大概的,总是知道的吧?”
长安一边竖起耳朵听楼下的说话声,一边点了点头:“……应该……是杀手一类的……”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做这勾当?”方隽问道。
长安望着顾生平与那一群黑衣人,两者皆有一层冰霜裹住自身——一种是刻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而成的刻意之冷;一种却是因种种外因而成自然、漠视一切生命的冷。
分明是那些黑衣人更有杀手的样子。
似自家师父这般心软的人,根本不能似这群黑衣人……似那杀害自家一家数口的厮一般嗜血而无谓。
“不知道。”
长安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似自家师父这般武功高强者,更是曾经取得过剑圣之名的人,为何却偏偏选了杀手这条路。他根本不是追名逐利的人,依他的性格,不会为钱杀人。
分明,就与师父的性子不符。
因为长安如何都想不明白,所以无数次想问,可是每每想起顾生平接获任务时眸中沉淀的悲哀阴霾,长安便不敢问了。其实是不舍得。
“我想也是。”方隽轻笑一声,“比起杀人,生平这性子,倒更适合种田养花。”
不知是褒是贬,长安没有接话。
窗外的银面人跃上树梢,顾生平与一群黑衣人打了起来。兵刃相撞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长安看得心中紧张,可方隽却尤为气定神闲:“我听你说过许多次要去参加‘天下第一剑’,为什么?”莫说是解疑,竟是反向长安发问。
长安执意夺得剑圣的具体经纬,甚至不曾告知给顾生平。顾生平没有问,所以长安不曾说。
因此长久以来,一个误会存在于长安与顾生平之间。
即为:顾生平当长安执意成为剑圣,是为变强,是为强到确难一败的保险。
但顾生平不知道,这乃是那仇人强加给长安的门槛——是长安报仇的前提条件。
连顾生平都不知道的私隐,却要先与方隽说破?长安总有些排斥。
方隽心思太深,长安再天真,也对他有一两分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