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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张思源当真是喜欢长安的。
若当是顾生平不曾及时出现,只怕长安便会被张思源亲了去。也不知道那所为的传说,是否会庇佑他二人。
如此一想,顾生平便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虽觉得偷听别人说话实在卑鄙,可顾生平仍是运起内力,集中精神去听那就在不远处小溪边的两人谈话。
溪水水流小,平静得很,根本不足以盖住两人说话的声音,实是万幸。
“你到底要说什么?”长安说道,“还有你的手,要抓着我抓到什么时候?”
“对、对不住……我……”张思源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今日找你,是想……是想要与你说一件极重要的事的。”
即便只听声音,顾生平也足可知道此刻张思源内心的紧张非同一般。
虽说只是隐隐的,可顾生平大约知道张思源今日要与长安说的是什么了。
“今日你怎么说话这样结巴?”
可长安似乎一无所察。
“因为我紧、紧张啊!”
“不就说个话,有什么好紧张的。”长安说道,“啊,不过事先声明,若是借钱我可没有。”
“不是借钱,谁要你借我钱?哎,不是,你别打岔了。”张思源说道。
一时,两人沉默了。
只听得张思源不住地深呼吸,好不容易,方才开口道:“元宵节那日,我带你去了石像那里,你还记得罢?”
“才不过半个月前的事,当然记得。”
“那一日……我原是想与你表明心迹的。”
“表明心迹?什么心迹?”
“……我……我喜欢你。”
“……我俩可不是朋友,哪儿来的喜欢。”
“不是那种朋友间的喜欢!是、是……”张思源忙不叠地解释道,“是想亲你,抱你,娶你做媳妇的那种喜欢!”支吾了半天后,语出惊人。
长安不由得沉默了。
长久地沉默大约令张思源极度不安,他仿若催促般地唤道:“长安?”
长安却笑了:“自打我俩认识开始,你就成日欺负我,我可看不出你喜欢我。”
“……是,我承认,我的确做了不少混事儿。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但我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想你对我示弱听我的话,这、这才……”
“可我以为的喜欢一个人,却是竭自己所能地待那个人好。他若想什么,便竭自己所能地圆他所求;即便他不属于自己,也能真心地希望他能幸福。”
这话,说的到底是自己,还是长安?顾生平却一时分不清了。
“我知道我的做法是不对!你若与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待你好的,你说一,我不说二!”
“……可我是男子。”
“……我不介意,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那你爹娘呢?”
“……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
“应该……”长安笑了。
“长安,你……怎么想的?”张思源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知道,你此前大约对我没点好感。”
“这倒是实话。”
“……这也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尽力去改的。但你若此刻没有中意的人,不妨给我个机会,你我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我呢?”
长安沉默着,令这一头的顾生平也不由得坐立不安。终于,只觉得不能再在屋里坐下去,忍不住地走出了屋子,向着小溪的方向而去。
“试试么……”长安喃喃道,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听他突然说道,“张思源,那一日你在石像前,我曾不知道‘亲’是什么,要你为我解释。那时,你原是打算亲我的吧?”
“是……是……”
“那你在这儿,亲我一次吧。”长安突然说道。
顾生平脚步一顿,那张思源也因为长安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惊得“啊?”了一声。
“不是你说要试试的么?”长安说道,“现在给你个机会亲我,若是被你亲,我能接受的,那试试……倒也无妨。”
后头那一句,说得极为迟疑,仿若连长安都在接受着内心的考验。
“这、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你可别偷袭我一巴掌……不,若你要打,打便打了,可我亲了之后,你要当我的人的。”
长安:“我说的是不讨厌的前提下。”
顾生平心中一阵焦躁,只觉得再不能听下去,他施起轻功,一个飞身至长安的身侧,又是一如元宵节那一夜,顾生平伸手挡在了张思源与长安的嘴唇之间。
却又不同元宵那日,顾生平的心,今日跳得飞快。
仿若恐再迟一步,便会铸成大错。
“……”长安惊讶地望着顾生平。
张思源惊觉自己竟是又一次亲错了人,那晒作古铜色的面上虽绯红未消,此刻却布满嫌恶,不住地吐口水,就着衣袖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师父,你怎么……?”
“……衣服……再不洗,便来不及干了。”
顾生平本想说是叫长安回去吃饭的,可是饭还没煮。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结果说出口的,却是更不成理由的理由。
长安不说话,只是望着顾生平的目光尤为复杂。半晌,才点了点头,起身,要跟着顾生平往回走。
“哎,长安,那给我的回复……”张思源在背后叫唤道。
“让我想想,过两日,再给你回复。”长安如此说道。
顾生平听着,却只觉得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