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蜻蜓点水

待顾生平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连顾生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他动了动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身体，饶是练过武功的人，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杵着站了几个时辰，到底身子也会觉得僵硬。

如今是什么时辰？

顾生平也不知晓。

环顾张家，只见如今虽已入夜，可张家除了廊下点了几盏灯，屋内尽是黑漆漆的。

大约夜深了，都入睡了吧。

顾生平望着那不知何时复打开了窗户的房间，不由得又记起了白日的种种，颇有一种木已成舟，他却只能袖手旁观的无力感，心中只觉得一阵刺痛。

当顾生平走出永延镇时，镇内遥遥地响起打更人打响了锣声，一声、两声、三声。

原来已是三更时分。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反常，如此失魂落魄，如此不像自己？疑问一句又一句，可顾生平自己也不知道缘由。

回到家里时，屋里一片黑。

若换作以往，不论顾生平回来得再晚，屋内的灯总是亮着的，推开门，长安总在桌边等他回来。

今日屋内不曾亮灯，是因为长安还没回来？难道……就此住在那张家……

这么个猜想浮上脑海罢了，顾生平便觉得一阵寒意直涌向他四肢。

顾生平伸手，手轻微地颤唞着，推开了房门。

屋内生着炭火，温暖不似冰冷的屋外。炭火烧了有些时候，如今已不旺了，微红的炭上浮着一层层灰，将那点红光掩去。

屋外风声阵阵，可即便如此，顾生平仍听得出屋中那甚有规律的呼吸声。

吊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下了些，也许是屋内温暖，顾生平四肢感到的寒意也突然锐减。

虽说已是初春，可到底天还未回暖，夜风更是冻人。唯恐冷风窜入屋中，将那正在熟睡之人冻醒，顾生平连忙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顾生平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了长安的床边。

直到看到长安确实睡在床上，心才完全放下。

今日是长安头一次不曾等他。

虽往常顾生平总说若他回来得晚，便要长安不要等他，早点去歇息；可如今，当长安当真如此做了，顾生平反倒觉得寂寥了。

为何当初不论他如何劝说都坚持要等的长安，如今却不等了？顾生平能想到的，便只白日之事。

也许长安是当真放下自己了，甚至决意要与张思源试一试。

分明屋内暖和，可顾生平方暖上的手脚，又渐冷。

顾生平缓缓地，以着绝对不会惊醒长安的动作小心地坐到床畔，静静地俯视着长安的睡颜。

长安曾说，他之所以让张思源亲他，是为了确认他自己的心思。若不讨厌的，便是能够试试。

亲了，不讨厌，便是能够试试。

那若亲了，心中是欢喜的，又当如何？

人心复杂，要摸清别人的心思，自是难的，可如今，顾生平方才发现，原来就连摸清自己的都是一难。

顾生平试着回忆元宵节那日，长安亲他的那一瞬间，却分辨不出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欢喜还是不讨厌。

那时太过惊讶，根本容不得其它情绪掺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