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方隽喝了口汤,“张思源喜欢长安,我倒是知道的。毕竟元宵节那日撺掇他去找长安表明心迹的人就是我。”
顾生平闻言不由得蹙起眉:“你存的什么心?”
“反正不是坏心。”方隽随口道,但见顾生平脸色难看得很,他便又解释道,“你木讷,长安也懵懵懂懂搞不明白,但我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楚,分明就见长安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只是自个儿不懂什么是情爱才没法儿往那方面去想。不过这也不怪你们,毕竟长久深居简出不接触世事,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又不看,更没人开导,自然是不懂情情爱爱的。”
顾生平回想起往日方隽多次与长安的交谈,倒确实有好几次试着将话题往情爱上带。只是长安反应不过来,又或者说重点总放错了地方,以至于总会将话题扯远。
“我这么些
年来虽总劝你别效仿争锋……虽说也是,你的顾虑也属实。皇上那性情难以琢磨,哪日令你们师徒自相残杀也非不可能……毕竟不是没有前例。所以我想不妨让长安了明自己的心意,以他的性格,定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确实,方隽猜得不错。
“若要让长安了明自己的心思为何,只怕靠嘴说定是不成,最好是有个人现身说事儿。说来也巧,就在这时,我听长安说及张思源的种种,便猜想莫非张思源对长安有意。于是我找到那张思源,撺掇了一番,让他去与长安表明心意。”
“……为什么要让张思源亲长安?”
“我不都说了么?只靠说的,怕是长安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此设计,一来是为了让长安知晓原来世间男子之间也会有情;二来是为了让长安有个对比,被自己不喜欢的人亲,与被自己喜欢的人抱着是何等天差地别;长安若是就此明白则最好,若是还不明白只怕被张思源平白亲了去也只会气个半天,到那时我再现身为他解释一通,他若信了那是最好,若是不信,我便打算撺掇他让他去亲你试试。”
顾生平:“……”
“只不过我的算盘出了些岔子,那张思源磨磨蹭蹭的,居然没亲成;但错有错着,好在长安也明白了,非但如此,没想到这小子胆子那么大,竟直接去亲了你,省了我好多麻烦。”
原来那一天元宵节的种种,都是方隽安排好的。
“我原以为你知道长安心属于你时,应当会借这绝好机会赶走长安——毕竟你性格迂腐死板,应当不会接受长安的心意。倘若你真这么做了,于我倒是省心省力许多,许多原该瞒着长安的事,也不必瞒着了……”
顾生平心道方隽说的大约是剑圣的事,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方隽能有什么非瞒着长安不可的事。可是……总觉得哪里对不上来。
“可谁知你分明心中惊涛骇浪,却还要为了维持所谓的师徒情分而佯作无事发生,竟没有一点动作。所以最后我只能迂回地费了那番功夫,让我师弟他们配合我做了一场戏。”
“明明只要长安做错决断,你们就会立刻动手杀我,这也算做戏?”顾生平冷哼一声。
“若真是如此,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不是?再说,最后还不是无事发生?如今你与长安能不复走争锋他们的后路,不也算可喜可贺么?”方隽那样子哪里有一点对顾生平的歉意。
但顾生平确实不曾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也如方隽所言,若死于长安之手,确实也算他的心愿。
顾生平如今气,只是气因为方隽的独断独行而致他与长安之间那层用以继续伪装师徒关系的薄纱被揭开了,令顾生平无法再装不知,令长安如今,竟要离他远去了……
方隽瞥了眼顾生平的神色,他轻笑道:“……好像也不能说可喜可贺。”顿了顿,方隽继续说道,“一直以来你都担心长安有朝一日会受你牵连,如今长安若是找得到好人家收了他,岂非称你的心意?如今却又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顾生平也觉得自己矛盾,“我既想他离开,却又不想他离开;既怕他喜欢我,又怕他不再喜欢我……”
“哦?”方隽闻言,双眼一亮,他唇角勾笑,随即问道,“那我且问你,你对长安是如何看的?在你眼里,他还是你的徒弟,亦或者说,已不是了?”
“……我也不知道。”
“啊?怎么连你也是这样。”方隽无语了,他脸上颇有些嫌麻烦的意思,便说道,“那我换个说法,那日元宵节长安亲你,你是什么感觉?开心?还是恶心?亦或者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夜太突然了,我只是被惊到了,别的来不及去想。”
“那你再找个时候去亲一次长安不就成……”
方隽的话还没说完,顾生平已经说道:“昨夜我试过了。”
方隽:“……”他一脸愕然,似乎是惊讶于顾生平的行动力,“如何?”
“我若说是欢喜,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