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
萧枔脊背向外侧卧在床上。
他身上的锦被拉的很高,不仅遮住了脖子,连下巴都被盖上了。有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萧枔闻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但被被子盖住的身子却开始不由自主地轻颤。
萧檐脸上挂笑,一步步走近,把手搭在了萧枔肩头的被子上,轻声道:“五弟?”
掩在被子下的身体明显一抖。
见状,萧檐面上笑意更浓:“五弟,宜州的军报递过来了。”
萧枔:“……”
萧檐自顾自道:“我军大获全胜,五弟高兴吗?”
萧枔低低地喘了口气,小声说了两个字。
萧檐没听清,把脸凑过去,用耳朵靠近萧枔,挑眉道:“什么?”
萧枔颤声道:“青山……”
萧檐突然就笑了,他故作惋惜的开口道:“顾副将此次立下大功,本应厚赏。但无奈他已以身殉国,届时遗体入京,父皇定会好好慰问的。”
这句话刚说完,被子里的萧枔忽然起身,藏在被子下的一柄长剑瞬间抵在了萧檐的脖颈上。
萧枔后退一步:“五弟,这是何意?”
他刚后退,萧枔的剑便又往上递了一寸,他红着眼眶哑声道:“父皇现在……还能等到青山回来吗?”
萧檐挑了挑眉:“五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枔起身,从床榻上下来一步一步逼近萧檐:“三哥,你以往总说我软弱,空有文人之风,没有文人之骨。可你不同,你端的是好一派潇洒。但事到如今,青山亦能为我上阵杀敌,难道我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吗?”
萧檐终于敛下了笑意:“五弟,你可别忘了。五皇妃拼死为你生下的念儿,还在王府内呢。”
萧檐冷笑道:“所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念儿能活命。”
萧檐警告出声:“萧枔。”
“纵使你再看不起我又如何!我依旧能为自己、青山还有念儿在这偌大的京都内杀出一条血路!”萧枔嘶吼道“皇位,我不做多言。但我承诺给青山报的仇,一定要做到!”
萧檐蹙眉看着眼前的萧枔。
萧枔又往前走了好几步,一字一句道:“寿安候的门楣,我要替青山重新挂上,在此一代光耀。而侯府上上下下几千口的人命,母债子偿。萧檐,你是要赔的。”
萧枔如今的样子太疯狂,萧檐被他逼得往后退去,看着眼前之人厉声道:“我要你母家以血殉肖府,以血殉吾妻!三哥,皇位和性命,都留下吧!”
——“卡!停一下!”
楚暮瞬间收掉眼眶内含着的泪水,把手上拿着的长剑丢到了一边。他掀开眼皮在旁边的林思霆身上轻飘飘地瞟了一眼,紧接着便淡淡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林思霆咬着牙,面色难看。
温伯彦拍了拍桌子,怒骂道:“林思霆,你能不能演???不能演换人,怎么,你就这么怕楚暮吗?”
林思霆道歉道:“实在对不起啊导演,再来一次吧。”
温伯彦不吃他这一套:“再来一次你难道就能演好了?都来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看!演了这么久的戏,剧本都白看了吗,人物到现在都还抓不住,滚过来!”
林思霆灰溜溜地小跑到温伯彦身边听他讲戏,温伯彦擡头道:“楚暮先休息吧。”
楚暮笑吟吟的应“好”。
刚在小椅子上坐下来后,钟久暔诧异地看了楚暮一眼:“今天怎么了,这么生气?”
楚暮答道:“原本是有点生气的,但现在没气了。”
钟久暔和楚暮合作过很多次,知道他演技好。所以楚暮和一般的艺人搭戏时,会稍微收敛自己的状态,不至于让对手演员接不上他的戏。但今天楚暮的样子却和以往大不相同,这本来就是萧枔的一场爆发戏,楚暮直接起状态,林思霆一次也没能搭上对手抛过来的戏份。两相比较之下,好的更好,差的更差。温伯彦看着心里冒火,直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钟久暔遥遥看了林思霆一眼,对着楚暮询问道:“有矛盾?”
楚暮摇了摇头:“算不上。”
钟久暔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楚暮把脸凑近身旁的傅昀朝,含笑道:“傅老师,我演的好吗?”
傅昀朝颔首道:“很好。”
楚暮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我演的好。”
温伯彦那边又和林思霆讲了好久的戏,这才把人放了回来。
楚暮接收到指令重新躺回到床榻上,温伯彦看了他一眼,出声道:“楚暮。”
楚暮擡头:“导演?”
温伯彦觑了林思霆一眼,对着楚暮道:“之前那几次演的都很好,接下来也敞开了演吧。”
林思霆这两天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美好,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了。
楚暮莞尔,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这场戏之后又演了三次,终于过掉。接下来要拍的戏份是楚暮和傅昀朝的对手戏,有他们二人在,每场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温伯彦的心情这才稍稍转晴。
中途休息时,楚暮套上了外套。他环顾周围一圈,奇怪道:“林思霆呢?”
元媛递来水杯,解释道:“他向剧组请假了。”
楚暮:“早上没请,请了下午的假?”
元媛咳嗽一声。
楚暮反应过来:“又出事了?”
元媛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