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张良是和卫庄一起来的学校,有些破天荒。
要知道从来体育部长和历届纪律部长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赤练远远看到了,盯了半晌,连张良都觉得自己快被那两道眼神给射穿了,不可方物的学姐,果真是消受不起,他用手肘撞了撞卫庄:“喂,别忘了昨晚答应的事。”
卫庄瞅了他一眼:“你真会挑时机,拿老头子做借口。”这也是卫庄从小没少吃的亏,难怪人家都说每个人小时候的敌人就是邻居家的小孩,自从当年那个人神共愤的十佳好正太成为他邻居开始,就没少被父亲拿来对比,吃亏的是哪个一目了然,昨晚上果真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头子得了张良的号码,简直提供了一张随时联系监督自己的VIP卡。
张良耸耸肩笑得没心没肺:“机会自然不用白不用,体育部长大人要费心了。”他想拍拍卫庄的肩,伸手才发觉那样不合时宜,显然卫庄还是高了点个头。
嘿,总有一天也会和这家伙一样的,张良恨恨的想。
他转身从车里抱出昨天颜路留给自己的一叠课本笔记,卫庄只是瞅了一眼,倒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幸灾乐祸的嘘了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旋身就朝着教学楼而去,声音落在方才站立的地方,张良作势朝着空气踢了一脚,卫庄的放肆讪笑总有种让人恨不得压倒了鞭尸的冲动。
“叮”,熟悉的铃声落了出来,张良掏出手机:“嘿,师兄。”
一整个上午都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查阅笔记,待课程结束张良只能揉着发酸的手腕干瞪着课本,出教室门的时候才发现颜路提着一壶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张良捧着书摸了摸头发:“咦,不是说给你送去的么?”
颜路晃了晃手里的热水瓶:“正巧出来打水,就过来了。”他挑眉从张良手里分担了几本不禁兴叹,到底谁是好学生,哪有人查阅笔记那么快急着就归还的,当然他还不想承认张良这家伙还真的从头至尾一字不漏的补习完了。
路上一群男生甩着外套连午饭时间也不愿浪费的冲到篮球场,整个学校在下课后显得热闹沸腾,尤其是冲向食堂的大部队,张良看着就不禁觉得头皮发麻:“师兄,先回你寝室吧。”到底是带着一摞书不方便,更是不想和抢食大部队发生“冲突”。
颜路的寝室在C栋3单元,他是第一次去,四人床,上下铺,和所有的寝室一样,又和别的男生寝室有些不同,墙上挂着一些水彩画,同寝室的人想来也很喜欢,干净整洁的有些过分,直到颜路锁上门,张良都在琢磨,和这样的人一个寝室,应该都会觉得很舒心吧,还真有些小嫉妒那些不知名的室友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走出寝室大楼转出拐角,选一条清净些的小路。
“我听说你今天和卫庄一起来的?”颜路并肩而行,眼睛扫过路边的草地。
“哎?”张良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颜路瞅了他一眼解释:“体育系的事永远是学校里传的最快的。”
张良皱皱眉:“早知道就不和那货吃饭了。”也省下晚上那些琐事。
“哦?”颜路恍然大悟,“原来昨晚晚饭是和他一起的?”身边的花坛中野花正开的好,他盯着。
“唉唉唉,”张良苦笑:“饶了我吧师兄。”这可不是什么好八卦的事,系别之分可不能拿到朋友情谊上。
颜路转笑了几分,眼神也从花朵上移开,话语却没什么玩笑的意思:“还是少接触的好。”体育系的人,从来没有让人放心的。
“卫庄?”
颜路点头。
张良就笑了起来:“那只是我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看到颜路没有来的微微皱眉。
“喂,”张良唤了他一声,眼神一掠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树丛边有个男生不知说了什么,一边的女生嗔怪的跑了出去,男生就慌慌忙忙追了上去,他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自己的声音就这么跑了出来,“吃醋啦?”他促狭的笑着,少年的皮肤白皙,眉眼微微有些弯,眼睫遮掩着扇形的阴影却反射着光芒的耀眼,那眉目真是像恶作剧的玩笑,明明是故意促狭的问题——颜路顿时心口一堵,不知是什么东西轻轻重重的压在了那个口子上,然后“啪”的断了,他有些恼,可不知自己在恼什么,为什么要恼,看着那样恶作剧不以为意的笑,几乎是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行为,就着扣住的手腕,用那么好像真的生气的表情,却轻轻然的吐出一个字:“是。”
落叶就这样顺着尾音缓缓的栖在了张良的头上,只有“沙沙”触碰的声音。
噗,是张良首先笑了出来,有些放肆的玩笑:“完了完了,我这部长是当不了了。”艺术系的人都快被他得罪完了。
颜路回了回神,松开张良,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态,有些窘迫别开眼:“什么?”
张良俯身凑到颜路跟前:“师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颜路果断摇头。
“哎呀,”张良叹息,“别说计算机系的女生了,恐怕连艺术系的妹子们都要组团踏破你的教室就为了看师兄你花落谁家了。”颜路这玩笑话要是让妹子们听了,恐怕下一个被破门的就是张良的寝室了,当然,是被砸破的。
颜路花了五分钟才真正理解了张良这句话的意思,眉目皱了皱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因为张良那样取笑的意思惹的有些不快。
“嘿,生气了?”张良这才意识到颜路情绪的变化,“开个玩笑。”他其实是没见过颜路生气的样子,所以也并没有意识到他生气究竟会如何,只是觉得这从来不变情绪的人今儿个突然阴了脸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摸了摸口袋竟然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到颜路跟前,一脸的可惜表情:“从小庄家里坑来的。”那感觉就好像在说:我饿了,好想吃,可是只有一块,所以还是让给你吃——他想他应该表达的很清楚了,突然觉得平日里那些巧舌如簧的段子怎么这会跟死脑筋似的打了结……大概是自己根本不会哄人吧,不,再加一个字,哄男人。
颜路的眼神从欲言又止的张良脸上落到巧克力上,直勾勾的盯着。
好吧——男生不需要哄,张良摸摸脑袋,正要收回手。
“我饿了。”对面落出了声音,正大光明毫无请求的陈述句。
张良的手僵在半空,“啪”手里的巧克力就被颜路抢去丢进嘴里。
张良觉得颜路一定是饿坏了,因为他把巧克力嚼的“嘣嘣”直响,那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在咬巧克力,他在咬人,还是用那种凶神恶煞的感情去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