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卫庄对你说了,”张良耸肩,“我和父亲吵了一架把手机摔了,结果盗跖就把少司的拿来借我急用了两天。”那小子说什么你看小少那从来不说话的性格要个手机有毛线用?张良到现在想起来都能眼角抽搐。
这么说来,似乎卫庄是提起过吵架的事,颜路摸了摸头发。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张良转过身走在颜路身旁,他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低低的询问。没有人真的能将年少那些不甘心放下,尽管知道时过境迁不合时宜,可是,总像一根刺隐约的扎在心口上,下定决心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的一切已经过去,我们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但是却在相逢时,一触即发,无法罢休。
颜路没有说话,他像是不知如何回答,天上有细小的飞霜在跳舞。
张良闭了闭眼,突然手指被人用力的握住一扯,整个人就摔在了颜路怀里,“滴——”身边一辆汽车闪着大灯叫嚣着呼啸而去。
街角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颜路没有松手,他听到张良因为惊吓那剧烈的喘息,看到那个人的脸因为寒风微微透红,只要擡起眼,细小的飞霜就在头顶盘旋,但是怀里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尽管那么好像重叠在了一起,这样微妙的距离下,他看到张良的眼睛,有着久违的干净透明,像第一次,不敢直视你,无法捕捉和控制的神秀,比阳光还要让人沉迷。
有时候他想,再给一次机会的话,还是会沉沦吧。
连唇角都开始泛起明了的笑意,像是终于可以坦诚的告诉所有人。
“我一直对自己说,”他的嗓音是极轻极低的,带着飞雪一样的蛊惑却又让人深信不疑,“能这样看到你,已经没有比这再美好的事了。”就是这样,岁月永远不会老,而你也还有着那种骨子里无法磨灭的独特稚气,就好像,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和从前没有分别。
张良咬咬唇,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咽住了一直蔓延到心肺五脏,他眨眨眼,又突然推开了颜路:“你就这么有自信?”张良哼哼的说,五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际遇更何况他人,这种放任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心态还真是叫张良极度的不满。
颜路就站定了脚步,摇头:“我没有自信,”他说:“对你,从来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那么努力的去争取,不管多少次,都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只有这样的执着渴望才能支撑起当年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彻底放弃的选择。
尽管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但是却从来没有后悔。
张良安静的看着他,看他那么想要表达出的歉疚却坦然的承认,飞霜飘飘扬扬的落在两人的发顶,令颜路原本温情的双眸显得更加沉静安然,就好像很多年前在学校卜卦的那天,小雪满倾城,他在卦纸上写下颜路两个字,然后隔着人群看到了他,那种将周遭一切都沉淀的安然无论何时都慑人心魂,而这一刻,张良在心中为他百般婉转,在劫难逃。
他的笑意难以隐藏心中的喧嚣:“你在ZR-dor工作,那住在哪里?”他记得颜路并不是J市的人。“租房子吗?”
“恩,”颜路拉过他,“市中心的小公寓,南北倒都方便。”
“哎?”张良错愕了下,市中心租房子可不便宜,颜路这程序师怎么看起来比他当总监的都威风多了?
“岳麓园的地段不错,但是住的人不多,对门都还空着呢。”颜路偏着脑袋瞅他:“想去看一下吗?”
张良就没有拒绝。
岳麓园是经常听到的名字,中央区有名的单身公寓小户型,“黄金中轴道,阅拦皆繁盛”就是它们的广告。
简单的两室一厅,白色主打简约风,墙上还是挂着装裱后的画。
张良两个房间转了转,不客气的就蹦到颜路的床上大字型的躺了:“嘿,师兄的眼光真不错。”
颜路把阳台的窗子打开,张良偏过头去就看到窗外远处灯火辉煌连绵而去,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是中央公园?”他一脸的惊叹,从这十二层的位置望过去,中央公园尽收眼底,包括小山顶那坐名唤“紫薇”的观光阁楼,真像满天繁星,那另一侧呢,华灯初上的中央商业区正相映生辉,啧,张良都忍不住要说,什么叫做阅揽皆繁盛,不登上这楼层当真无法体会。
他笑嘻嘻的说:“师兄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多照顾一个人呢?”
“恩?”颜路当时只是愣了下,但是接下来的错愕大抵会持续到至第二天看到张良带着搬家公司的人在自己的对门进进出出的搬行李,而那个罪魁祸首笑的无害又明朗的站在对门说。
“将来还请多多关照。”
至此,张良,他的小师弟,变成了他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