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良这次搬出来还废了不少气力,怎么说呢,曾伯那个卖萌的老头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怎么才回来又要走,是不是不喜欢和他老头儿一起住?张良整整劝了一晚上才脱身,还答应曾伯如果还住着就每周都回家去看他,还真是有种生离死别的味道在里面,当然前提是不能告诉他爸这事。
颜路就帮着他整理房间:“你可真是狠心啊。”他想笑却又忍着:“怎么一定要搬出来呢?”
张良把门口的箱子拖了进来:“有时候房子大了,反而觉得冷清。”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一老一少守着老家的房子。“至少,这里还有师兄啊。”他擡起头,就正巧看到颜路望着他,目光沉静却温柔,嘿,他别开眼:“我放了曾伯的假。”
颜路“哦”了一声:“回老家?”
张良摆手:“让他去旅游,他大半辈子都在我家做管家,从来没有好好出门玩过,就趁这次让他去放松一下也不错。”他这么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对那个老人的尊敬和喜爱,到底做什么事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啊,颜路叹了口气。
“叮——”桌上的手机响了,张良推着箱子按了免提。
“喂,子房啊……”曾伯的声音就大大的传了出来,张良忙接起来“恩恩,好”的应和了几句:“嘿,曾伯,旅行愉快。”他笑着挂了电话。
“子房……”颜路直起身子:“也是你的名字?”倒是从来没听他说起也没听人叫过。
张良无所谓的耸耸肩:“是我的字,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文学系主任荀子吗?小时候旧交他一时兴起取的字,不过连我父亲也不用,只有曾伯这个老古董会这么叫。”他眨着眼有些无奈却又很由着曾伯去。
颜路的唇角落了些笑意,像在唇舌间的辗转反侧然后轻轻吐出来:“子、房。”随意又温情。
张良呆了下,有种奇特莫名的热度在四肢百骸扩散了开去——有些很不妙的感觉,比如,他像是被跟前的人调戏了而自己还很享受这样的情调——等、等一下,不该这样吧。
他咬咬唇反而多了些狡黠哼了声:“这可是要代价的。”
代价是所谓的照顾起居么?
颜路知道自己会忙一些但绝对不应该是这样,张良冲冲撞撞的跑进门来,抓起一块面包和桌子上的鸡蛋牛奶就跑出了门去,到了电梯口还不忘大喊一声:“师兄,我去上班了!”
上班,颜路眼角抽搐,他打赌,张良在家里一定是曾伯每天早上玩老命才能叫起来的。
于是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张良起床前半小时开始准备好他的早点,然后打开大门等着听对面悉悉索索的开门声,直到那个身影撞进自己的视线,因为那小子绝对不会爬起来做早饭吃,补充一句,也绝对没有那个时间。
颜路上班的时间比张良晚半小时,但是下班却是同一时间,所以晚餐又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起便饭,很多时候,张良几乎都把颜路的房子当自己的用,看电影吃饭话家常,几个星期下来,颜路几乎都能摸透那个家伙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一旦遇到周末加班的日子,他就得成为张良的免费司机,接他下个班那是常事,连自己都快和张良公司的保安熟识了。
“嘿,颜先生又来接人吗?”
“恩。”
像这样的问答每周都会上演至少一次,尤其是在最近张良的加班次数增加了以后。
在楼下等了一会也没见他下来,手机上就收到一条消息。
师兄上楼吧,六层1633。
其实颜路是从来没有去过张良的公司,大多也只是在楼下等他,这算第一次,从推开玻璃门开始就能感受到部门里三三两两忙碌不停,几个小职员看到颜路也有些迷惑,大抵是认生不知对方是来做什么的。
“请问,张良在哪个办公室?”他话语温和倒是让被询问的小姑娘有些不自在。
“总监吗?”她指了指右侧的会议室,“正在商讨企划案。”
从玻璃窗里可以看到张良正和几个人埋头探讨:“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恩!”小姑娘重重的点了下头,由着颜路坐在一旁候着。
颜路顺手抽出桌子上供人翻阅的时装杂志,真是眼花缭乱,他擡头去看会议室里的张良,他的眉头有时候微蹙,有时候舒展,转而又倾身和一旁的人私语什么,话语间都仿佛有着一些微妙的笑意,眼睫在隔间的阳光下都闪着透明的光——只是,他似乎和别人靠的太近了吧?
颜路只管盯着,也不知在盯什么,直到里屋的人一个个心满意足的走出会议室。
“啊,真是不好意思,”张良看了看手机,“等了很久吧。”从发消息到现在大抵过了半个多小时。
颜路这才回神,将手里的杂志叠好:“想不到你最近会这么忙。”
张良点头:“下周我得出差,这周的新季度服装方案和成品样品都必须交上去,还得复制一份送到时装周刊,下周他们会进行时评。”
“哎?”颜路看着满部门忙碌的人突然有一种回到了当年张良还是纪律部长时的感觉,“你要去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