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张良擡起头,“你先安排他们留下,他一会就会回来。”
“好。”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转出了门。
玻璃窗映照进来的阳光炫目刺眼,令他总是下意识地去捏紧口袋,他的药物从哌替啶换成毒性极大的美沙酮——而阳光总有着让他意识不清的错觉,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在恐惧那些不受控制的感觉,复发的次数越来越少,戒断反应也越来越不明显……也许……真的可以彻底的摆脱它了吧。
从抽屉里取出了片剂吃了下去,那是他瞒着顾医生偷偷藏起来的哌替啶。
他揉了揉眼睛,在下午四点整的时候进入了洗手间,将门反锁上。
镜子里的双瞳并没有过多的神色,那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从美国回来的那一晚,他一样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那样清澈的让人羡慕——是多少年前的事?他甩了甩脑袋,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对很多事模糊了记忆,也许只是自己不想记得吧。
手伸进口袋里摩挲着口服的美沙酮,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掂量着另一种*,爱之也恨之。
他冷冷笑了一声,从嗓子里逸出的声音显得太过自嘲,爱之恨之,又岂止这些?
使劲拧开水龙头,积了满满一槽的水,镜中的自己碎发已快触及眼眸,他掬了一捧拍打在脸上,仿佛要将一些不该有的杂念和思绪硬生生扯回来。
你还想他吗?赤练的声音带着不屑无谓又甜腻的味道。
那些回忆,总叫我分辨不清,偶尔想起,却记忆犹新。
张良的手指搅动了一下水面,清晰的倒影破碎一地。
就像当初,我爱你,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爱你。
水中的反光影影绰绰,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听。
他捂着耳朵,这些声音就好像从骨血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来,怎么也阻止不了,呼吸声中有着微弱的不平衡,冰冷极了,腑脏内有些微弱的隐隐作痛的味道,他突然回了神,像被钉子刺进了骨髓,“噗通”一下整个人趴在了盥洗台上,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旋开盖子,隔着卫生间昏暗的灯光,眼前的视线已经分辨不清,他不知道自己在透明的塑料盖子里倒出了多少剂量的美沙酮,手指一松,“啪”,盖子掉落在地上,药水撒了一地,脑中徒起的晕眩感让他站不稳的倾身,“呯”,额角狠狠的磕在盥洗台的大理石侧,手肘勉强的撑在了地面上摸索着寻找那个透明剂量盖,痛楚开始在腑脏内蔓延,连腰身都直不起来,额角有些鲜红的液体流淌到了眼睛里,让眼前一片血红,他再也顾不得,就着药瓶就灌了两口入喉。
绿色的浆液融进嗓子里,他突然干呕了一声,“哐啷”药瓶从手中掉落,打的粉碎,而整个人开始焦躁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整张脸变得苍白如鬼,唇色和指甲映衬出紫绀色,他感到无法安抚的心律失常,呼吸却艰难的极度缓慢,痛苦的几乎想要将心脏从身体里挖出来,最后,意识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一整片的红色就变成了洁白,让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