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张良挂断电话就开始折腾整理,周部长趴在他床上支着脑袋:“急着回去吗?”
张良冷笑:“就这么便宜那个家伙?”鬼才被坑爹的当苦力使唤来去,“有什么好提议?”
周部长挠挠头:“把合同E给公司可就没我们的事了,我打算回家一趟,老爸最近身体不好。”
张良这才想起卫庄所谓的放长假,说是如果生意谈成了,剩下的时间就放给他们自由分配:“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部长打量着也百无聊赖的张良,神色有些古怪:“小良有安排吗?如果、如果没有的话,可以随我一起。”
张良还当真想了想,却没有回答,他把箱子合上:“不如先考虑下今晚上的节目吧。”
“哎?那还用考虑?难得来赌城,怎么能不露两手。”部长先生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张良话说着,人就被扯下楼去。
“当然是好地方。”部长先生神秘兮兮,出租车左拐右拐,最终停了下来。
张良有些眼角抽搐的看着霓虹招牌。
早就知道这家伙没好事。
赌城最富盛名也是最多的场所。
赌场。
“嘿,书呆子好学生没有来过吧?”部长先生得意极了。
“怎么?你常来?”张良挑眉。
“当、当然没有,”部长忙摆手,挠挠头发脸有些发红,“哎呀,年少轻狂嘛,那个时候高中不肯好好读书,叛逆的很,就跑赌场消磨时光也败了不少家底。”真是羞愧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噗,”张良笑出声,“你是老主顾了,现在是不是有见到老朋友的感觉?”
部长“噌”的整张脸都涨红了:“哪有哪有。”话虽这么说着还是不由分说就把人给带了进去。
赌场里人声鼎沸,烟酒食色各类俱全,张良不适应的“咳”了声,等着部长去ATM机上刷了现金卡折换成筹码,最后他抱着沉沉的一盒,连连摇头:“真是个二世祖。”
当然,二世祖不止周部长一个,赌场里一夜散财一夜暴富也不在少数。
张良兴趣缺缺,随手玩了两把老虎机和一轮转盘,在吧台那调了杯BrandyMizuwari,听着周围的叫好和闹喊,噪杂的让人心烦,赌场,就是人生百态的微缩写照,有人哭闹有人笑,有人巅峰有人低谷,一张张抽着烟烦闷不堪的脸,让张良熏得有些难受,身边的几个金发女人时不时的搭讪两句,身体亲密接触时,他忍不住抱歉的隔着距离,无所适从合着赌场里闷热的温度和空气,金钱与欲望交织,这是一个纵情享乐、追逐刺激的世界。
“小良你不去玩一把吗?”部长先生满面红光的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还顺带对着身边的美女吹了声口哨,他指着最右侧的桌子:“看到那桌了吗?”
张良顺着他的手望去,那桌的人显得安静的多,张良皱眉:“他们的筹码不同。”
“那是非现金兑换。”部长把张良拉去,“那一桌是唯一允许非现金兑换参与,但是通常赌资不小,不动匝百来万的非现金是无法进行兑换,”赌场的喧闹让他只能低低靠在张良耳边,几乎能感触到呼吸带出的温暖气息,“通常都是房产,公司等等。”他笑,“一局定输赢,试试?”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把张良推到了桌前,“喀”,他放下了所有的筹码。
张良吓了一跳:“我可没赌过……”这是要玩把大的?看周部长刷钱的数目不少,这要是被自己输得精光,到时候可得糟怨了。
“随意。”部长先生不介意,“无限下注扑克,”他按住张良的手,“会吗?”他朝荷官颔首示意。
张良微弱的点点头,他知道怎么玩,只是从来没在赌场里试过,转而深深的喘了口气,还真有些慷慨就义的味道在里面。
“看看你的对手是谁。”周部长似乎比张良还期待。
于是,张良就在第一次赌博的紧张气氛中,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他着实愣了愣,倒不是因为什么,经常来赌场厮混的人总是有着一些麻木又麻痹的表情,那种被厌恶和失落沾染的劣质感怎么也消化不掉,可是赌桌对面的人没有,不但没有,相反干净的温和。
几乎和整个赌场,都格格不入。
张良揉了揉眼睛,对面的人微微牵动了唇角朝自己示意,他尴尬极了,抱歉的也笑了三分。
下完盲注,荷官发了牌,桌旁围满了人,张良略显紧张,部长先生擡手就示意加注,比他这个上场的人还潇洒,结果对面连牌面也没翻就跟了加注。
张良皱皱眉,无限下注的规则是翻倍加注,他们这样一来一去,底池的筹码很快就已成一摞,他忍不住擡头去看那个泰然自若的人,那人正安然静谧的靠在椅背上,相比自己的紧张和笨拙,对方显得温文尔雅大方得体,怎么说呢,尽管身陷这样噪杂混乱的环境,他身上却好像有一分安宁,只一点就能将周遭一切沉淀,然后那样眉目含情,柔和清雅的望过来,穿过人群和人声,依旧无法阻挡目光里的神采。
几乎有那么一种错觉,他的眼神一直都流连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别样的温软却不敢轻易惊扰自己的眼神,可当张良擡起头,对面的人却只有礼貌的轻轻一笑,反而显得自己狐疑又多疑了起来。
回过神的时候,荷官正摊手示意下注双方掀开底牌。
张良压了压牌,被厌恶的烟味呛到而微微咳了一声,将牌掀了过来:“fullhoe。”
满堂红。
三张同点外加一对。
算不得最大,可也不小。
对面的人站起身,连牌也没有翻,只是耸耸肩:“你赢了。”他的声音很温和,轻轻缓缓的就落在心上。
张良愣了下:“不翻牌吗?”
这样就认定自己输了?
对方闻言无奈的将牌翻过来,三张花色不同的顺子:“你赢了。”他又重复了一句,没有任何的不甘心和失落,相反,好像输给自己是什么很值得庆幸的事。
张良纳闷的皱着眉,对方却不再多话的离开。
“啧啧,小良运气真是太好了!”部长先生将底池上的筹码交给荷官用以兑换,张良从荷官手中接过原本属于那人的那枚“非现金”筹码。
他兑换了筹码,是一把钥匙,花旗银行的一把保险柜钥匙,这才知道那人姓颜。
“怎么?赢了东西还不开心?”张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只是在想……”张良顿了顿,“他怎么会输?”
“有些人是来赌场求财的,”周部长嘿嘿的笑,就使劲揉了揉张良的脸,“有些人是来赌场散财的。”听他的口气就是“那人就是来散财”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故意”。
张良有些眼角抽搐,这种散财方式?他推开周部长那副嬉皮笑脸:“我可不听你说这种歪理。”
将钥匙收好从赌场里出来,二月的拉斯维加斯,夜里温度还是寒冷,部长先生去叫出租车,张良就在停车场附近等待,他舔舔有些干裂的唇角,然后看到那个身影也在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