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的很早,蹑手蹑脚的推*门,张良因为感冒药的关系,睡的还很沉,东方有些微白,衬的整个房间虚无的空白。
蹲下身,就用着平视的距离,这个角度——是张良离开后唯一留在他眼中的,不见天日的房间,你的倔强和无声的抗议都在用血腥上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可以让我痛苦不堪。
他就这样看着,看阳光一点点渗入,漫过带着花纹的窗帘绕过桌上的水杯,照亮眼前清俊又精致的脸庞时,他不自觉的轻轻笑了一下。
终于满足的站起身,关门出去。
于是当张良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就看到颜路坐在客厅阳光落下的一片光影里,旁边搁着咖啡,手上捧着自己最近新买的书《温暖时光》,他侧身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阳光穿过他身上的衬衫,可以清楚的看到肩膀上漂浮的细小毛绒灰尘。
张良不由呆了呆,好像这样的场景,曾经哪一日发生过。
颜路擡起头来:“醒了?我做了早点,快去洗漱。”他微笑的把书签卡进正在看的一页。
那是一首诗。
那时候所有的故事
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
涉江而过芙蓉千朵
诗也简单心也简单
颜路的笑沉静却有几分黯然。
张良应答着跑进卫生间,他背过身看着窗外的街道行人,疏离遥远,仿佛耳边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轻微的呼吸,小王子温柔又带着偷笑的意味说:我总在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这么爱你。
没有目的,只是爱你。
不止一次的,他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辜负了张良当年简单又干净的感情?
无论什么答案都不想接受。
有时候我无法为自己的理由辩解,也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因为那都于事无补。
他看到张良正从厨房捧着粥出来,任何弥补都不是借口。他迎了上去,把感冒药准备好,看起来张良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气色也好了很多。
“你不用上班吗?”张良把药咽下才想起来今天并不是休假日。
颜路晃了晃书:“我请了假。”他撒了个小谎。
“这样,”张良嘿嘿笑了声,“陪我去画廊走一趟吧。”他吃了早饭,把房间略微收拾了下,就拉着颜路出门。
“画廊是?”颜路一头雾水的样子。
“和朋友合资的,”张良挠挠头,其实自己是个打酱油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赵老先生在处理,“是我师傅的一个同学,”想来惭愧,说是师傅,自己也没认认真真的拜过师。“忙里偷闲,也是难得去看看。”这是实话。
所以到了画廊,赵老先生就着一副惊讶表情“稀客稀客”的调侃了张良几句,眼见着几个熟客进了门来,老先生赔笑的让张良四下里逛着:“几个约好的客人来了,失陪一会。”
看起来小画廊还挺热闹,当然,在这里参观的不尽是买画的,可确实是个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无繇要是有看上的,倒是可以带回家。”张良笑的时候会微微颤着肩膀,那说明,他在偷笑。
颜路一脸无奈表情:“你呀,是故意拉我来‘促进经济’的么?”赵老先生的名头他多少还是听过的,倒不知张良除了李中陵连国外的名家都一手牵上了,只是,老先生耐着性子在僻静小道上开的画廊,和他的名声相比着实是低调很多啊。
张良含笑不语,颜路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我去接个电话。”看到张良点头才小步跑去拐角外的园子里,神色终于多了几分凝重。
周围的赏客都很安静,整个画廊似乎只有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的悉索声,偶尔也有一些探讨的低语传来,轻轻的,不愿打扰任何人。
“啧啧……”身边的人有些不自禁的赞赏出口,“看来老先生的技法又有了突破。”那人也仅仅只是自言自语,声音并不大,却被张良听到了。
张良撇过头瞧了那人一眼,身材高挑,金边眼镜,他也微微一笑:“你懂油画?”他只是有些好奇的搭讪了句,“老先生说这次研讨会回来,想尝试一些新鲜想法。”所以新作和过去相比有了不小的差别。
那人似乎也被张良随口的话吓了一跳:“只是小有研究,”那人比划着,“油画的基本技法不过三派,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不透明厚涂。”他托了托眼镜,金色的边框在画廊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花了好多心思才托人求得老先生一副命题油画,这不,今天来提货。”他指了指不远处休息台,“就在那里,想看看吗?”
张良其实并不是很懂油画,听闻是老先生的新作还是忍不住点头。
休息台下搁置着一块画板,白色的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男人有些抱歉的表情:“需要把画搬到画架上,”他指着旁边的画架,“可以帮我一下吗?”他的右手握了握左手,有着奇怪的角度。
“哎?”张良不解,这幅画并不是很重,一个人没理由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