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是被Gabriel先生叫走的,酒店二楼的会议室。
老人正在等着,烟丝袅袅。
“父亲。”颜路站在桌前。
颜父“啪嗒啪嗒”抽了两口,摸了摸手里的烟杆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他在陈述,等待颜路开口。
颜路没有说话,不知是真的在思索事情,还是已经在盘算结果。
颜父深深吸了口烟:“能找到一个让自己愿意改变的人,是好事,”他顿了顿,“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做出不计后果的决定。”Andy是,你也是,所有人都是,他意有所指。
爱情,是一种让人迷惑的东西,太过的深爱,只会让人迷失自我得不偿失——而颜路,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了解并且深信不疑。
留在中国那么多年,追逐旧金山,为了那个男人毁约不计,这些,他都可以包容,都可以装作看不到,因为——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去做的,没有谁有资格来评判对错值得。
没有。
那就是颜路的脾性,看似温和柔美的东方底蕴下究竟藏了多大的执念和追求。
——真是,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对于名利权势的渴求。
颜路就是另一个自己,却也不同于自己。
父亲大人缓缓把烟圈吐出:“Libertyansresponsibility。”这是萧伯纳的一句格言,自由意味着责任,也是颜父从前常常在说的话。
颜路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深思却平静如水,显然,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表态以及父亲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犯了过错,抿抿唇颔首:“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把他当成是家中一份子。”所有人——也包括父亲大人您。
颜父的眉间有些诧异:“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不敢。”颜路低眉顺首,温浅柔和。
颜父枯槁的手指“叩、叩”的敲打着桌面,房间里安静的滴水可闻,只有这击打的声音,一层层仿佛落在心上,他盯着颜路的表情,突然笑了几分:“你知道,为什么我最喜欢你?”他不等颜路回答:“不光因为你是我唯一东方血统的儿子,”他上下打量着颜路,“因为,你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为之谋划,甚至不惜一切。”我喜欢你的执着,可是我不喜欢有人执迷不悟。“不要让他,成为你的负担,”颜父撇过头缓缓道,“你也不要,成为他的负担。”他说的很缓慢。
颜路微微偏过头有些迷惑:“您不了解他。”而自己,和那个男人相处过这么多年,是爱是恨是痛苦还是快乐,都变成了感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上前了一步,好像无法自制的有着急切的迫切的期望旁人去了解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切。
“可我了解你。”颜父看来有些不满,“我知道,你爱他,”他说的极轻巧,就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感情——看啊,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从你的神色上看到的感情,那个沉稳的对谁都可以带着言笑温婉面具的人,如今轻易的,就可以拆穿最深的感情,颜父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用着极为平常的语气问:“那么,他爱你吗?”这才是所有的根本。
你爱的人,究竟,爱不爱你。
好像一盆冰水可以浇熄所有的热情和急切,颜路僵直了身子欲言又止,张良爱他吗?他无法回答,甚至……无法张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记忆之外,张良真实的内心对自己有着多么强大的厌恶和恐惧——他逃离,以至……害怕去面对。
“把戒指,取回来。”颜父下了命令,不容质疑:“你比谁都清楚,它意味着什么。”这才是父亲大人发难的原因,他看到了张良颈项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