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后的手触摸到自己背后的时候,张良的身子微微一颤回过神来。
“你不用担心,”Johnson看着他,“我对颜路的家族并不感兴趣。”他的手指缓缓掐到张良的颈项上,“让颜路那样念念不忘的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呢?”注意力如果集中的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脉动透过皮肤传达,小王子让人心动的理由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Johnson的唇角轻轻擦过张良的耳廓,他突然身子一僵,脸色瞬变了几分,心脏的地方被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再清楚不过。
枪口。
张良有枪。
什么时候?
Johnson的惊愕转瞬即逝,他被迫退开身体,看着张良一脸冷峻的望着自己,那不是生气的表情,相反,没有任何奇怪的神色,但这种没有色彩的表情才是最危险的。
“哎呀,”大律师怪叫一声摸摸脑袋,小野猫的爪子总算伸出来了?他也并没有被惊吓到的畏惧,没有人会相信,小王子在这种毫无胜算的环境下会选择开枪:“看来小王子很勇敢。”
张良退开和Johnson脱离出距离:“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有算。”
“咦?”大律师挑着眉装傻。
“我父亲,”张良盯着他,原本黯然的神色突腾起的一种难以言喻的追究,“因为*的事无法分心,不代表我忘记了,是谁串通医师更换了药剂,是谁和律师协会保密了身份进行造假?是谁窜改了我父亲的遗书让他不得安眠,”在那些神志还算清晰的日子里,他细数过多少查到的证据和罪状,“Johnson,摩萨德不是杀人凶手,你才是。”张良毫不放松的盯着他。
Johnson冷笑起来,却还表现的一惊一乍,他没有把张良的质问和反抗放在眼里,甚至连心脏都更贴近了枪口:“那小王子是想报仇吗?”
张良的眼睫轻轻眨了下却被他的戏弄挑衅逼退了一步。
Johnson就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只是一些普通的抗癫痫和抗精神病药物,就能让你父亲出现神经系统的中毒反应,”他手舞足蹈的,“啊,你一定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抽搐着意识不清的昏迷。”而你,他唯一的儿子,却不闻不问的被蒙在鼓里享受着所谓的幸福和甜蜜。
这是多么可耻的罪行。
“住口!”张良的情绪显然被激怒了几分,连握着手枪的手指都颤动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扣动扳机,而大律师丝毫不在意,无谓的看着张良努力的平复着激动的心绪。
“你不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Johnson撇着脑袋,“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小王子就算能杀的了自己,也走不出这间屋子,不说外面有两人守着,屋子的安全报警系统一旦被触发,就不是两个人的问题了。
“JohnsonFoye。”张良突然叹了口气,“我有没有告诉你一句话,”他的语气里徒增了些无奈又可惜的意思,“你真的不明白……”他主动靠近Johnson耳边,几乎可以听到笑声从嗓子里划出的那瞬,“你在和谁作对吗?”
Johnson刹那怔了下,仿佛掉进了不知何时编织好的陷阱,“呯”,房门被人踢开的那瞬,“哐啷”头顶的巨大玻璃吊灯被子弹击碎,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Johnson大惊,你在和谁作对?
颜路。
那个掌握着世界一半间谍反间谍信息的男人。
他才想到这里,身体已经被不知何处的黑暗中扑过来的人影撞在了一起扭打起来,看不清光影的空间,仅仅凭借着月光流水一样的洒落,子弹的火光会擦亮周遭一切而暴露目标,没有人敢轻易的开枪。
颜路!他恨恨的沉声,两人在碎玻璃上轧过,鲜血淋漓却谁也没有放开对方,“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他惊叫出来,张良的怨恨,颜路的哀戚,不过是迷惑自己的诱饵——不,张良恢复记忆不是假的——而他放过颜路却是——故意的?
“如果说不是,会不会让你失望?”颜路一拳就朝着大律师的脸砸去,“他早就说了,他只是个不希望我死的笨蛋。”而我,也不过是个想要他相信我一次的傻瓜罢了。呯!Johnson吃了一痛死死抵住,擡膝狠狠撞在颜路的腰部,两个人都几乎将生死置身事外一般,碎片扎进皮肤,血液的味道开始蔓延。
Johnson将嘴里的血吐掉,听到附近的玻璃片上有细碎的碾压声,他冷笑一声抓了一把碎片就朝着声音的地方砸了过去。
“叮铃哐啷”一片零音,月光流动的瞬间就能让人看到反光的阴影,Johnson抄起矮桌上的花瓶就往颜路头上砸去,花瓶应声而碎,就算看不到景象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到血流如注的画面。
“颜路?!”张良听到了,他吓了一跳,这轻声的低喘就被Johnson抓到,那人扑的猛烈,身体落在刺痛的碎片上,即便扑了空可伸手就抓住了张良的脚踝使劲一扯,“呯”,张良整个人摔在地上,手枪被磕去了不远处。
颜路把满脸的血抹去,三个人几乎扭打在一起,大律师被颜路扣住虎口的手腕,关节已呈现了某种扭曲,张良挣扎着往前,三寸、两寸、一寸……他僵直着指尖拼命的想要去抓手枪。
“你们以为能跑的出去吗?”Johnson因为用力和扭曲的疼痛,眼睛充了血,样子丢失了原本的风度和安雅,变得狰狞又恐怖。
“那你又以为没人进来的原因呢?”颜路的声音也带着粗重的喘息,尽管精疲力尽疼痛难忍也不敢稍有分神的疏漏,看不清对手的混乱斗争,让人大伤体力,头上的血还没有止住,他感觉的到裂缝口的液体因为夜风逐渐冰冷。
“不可能!”Johnson叫嚷,方才那个失魂落魄的颜路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连击两个人并且趁机移除了房子的安全警报系统——不可能——除非,他们在演戏——很早很早,就在演戏。
Johnson挣扎起来,然后他看到月光的那边,小王子举着枪已经对上了自己,“嘿嘿,”他很想笑,一尘不染的小王子,也要学会杀人了吗?“你就不怕你的父亲,亡灵不安吗!”Johnson疯了似的。
张良的身上血迹斑斑,喘息之下的手臂难以维持执枪的平衡,准星在颤抖着晃动。
“Johnson,”张良的声音比手臂还要颤的厉害,他努力的定神,“我从来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干净。”一个早就背弃过家庭的人,谈何清澈干净。“还有一句话”,他看到Johnson的脸色变化的很奇妙,扳机“喀”的一声,“呯”,子弹利落干净。“我的枪法不太好。”张良说。
那一瞬,Johnson的眼神没有焦点,在子弹穿过心脏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肌剧烈的收缩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痛楚,而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恨,不是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