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行摔完东西就走了。开着自己的跑车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西院一片狼籍,但总归是没砸窗户,一楼的家具遭了殃,连带着Tank的狗窝都没能幸免于难。奶黄色的狗垫子被甩到了小池塘的冰面上,破碎的木片、沙发靠枕也满地都是。
难怪那时候Tank夹着尾巴跑到大院,看见人就跟看见亲妈似的往上凑,分明是让吓到了。
叶沉没多少东西,他晚上回到自己在西院的房间,把书本收拾了一下,衣物简简单单的装进箱子里。
柜子上的不起眼的角落,放着玫瑰干花、被用礼盒装起来的海蓝宝领尖夹、旺仔牛奶、亚克力文件夹。
还有一个安眠药的罐子,里面塞了一张字条,药片全都被郁理行换成了维生素C。
他站在柜子前很久,最后只拿了安眠药的药罐。
大院的新房间有地暖,但是长时间不住人,屋里充斥着一股寒气。被褥冷的像是浸了冰水,叶沉躺在里面蜷缩着身子,半天才能得到一丝丝的温暖。
天已经很黑了,叶沉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郁理行开车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估计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自己,或者......
叶沉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郁理行的事情。
他在冰冷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终于感觉到了暖和。人却睡不着了。
叶沉早知道自己今天会睡不着,先不说换了房间不适应,就单单想到他和郁理行的关系就此断了,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似的闷痛。
千丝万缕的愁思,荆棘一样缠绕着他的骨骼、他费力跳动的心脏。
叶沉起身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光,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脉络一样的缓解着心口的沉闷。他打开床头的灯,拉开椅子坐下,犹豫了一下,把他带来的药瓶拿在手里拧开。
他把里面的维生素C包括郁理行的手写字条全都倒了出来。
淡橘色的维C片撒了一桌子,叶沉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指一粒一粒的数。
一粒,两粒,三粒......
一共一百八十一粒。
叶沉在脑子里算计了一下,一百八十一粒,就是六个月。
差不多能坚持到自己高考那天,他暗暗笑了一下,有些时候连巧合都在诉说着郁理行的“贴心”。
叶沉捡了一片含在嘴里,把其它的药粒小心翼翼地装回药罐里。伴随着嘴里的酸甜,他打开了郁理行写的小纸条:这种药少吃,睡不着来楼上找我。
看着熟悉的字迹,叶沉甚至能联想到郁理行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先皱眉把自己的药罐抢走,然后假装不在意的邀请自己上楼,其实心里已经跃跃欲试了。
叶沉没忍住笑出了声,无奈地他摇摇头,承认自己只适合活在幻想里。
就像之前的五年,他同样是在幻想里度过。幻想里的郁理行是完美的、温柔的。不会发脾气,懂得自己的内心。
他会给自己尊重,给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带着幻想,在被郁理行从花房拉出来的那个下午,在会所的包间里,他答应了郁理行无比真切无比热烈的告白。